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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戏一场,胡吃海喝,绝不吃亏

相对而言,村落中本该灵堂简陋。

一般情况下是用竹竿和苇子搭出一座简易大棚,中间摆上供桌和香炉,桌前地上再搁一只瓦盆,以供前来吊唁的宾客烧纸敬香即可。

可这户人家的灵堂却极为气派,不但是用油漆木栽在地上搭成的架子,整个灵堂还蒙着一整块紫绸的布料,厚重而庄严。

而且,布料上还点缀着白纱制作的莲花,精致典雅。

白、紫两色,既有对逝者的哀思,又代表往生的纯洁。

可与灵堂正中放着的遗像相比,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心神震动之下,王元御和戚鸢儿甚至都无暇顾及这不同寻常的葬礼。

只因那画中人他们太过熟悉!

宫装女子,清丽出尘,一双含情目,两弯罥烟眉,偏偏俏丽的嘴角蕴着一丝坚毅,薄薄的纤唇含着脉脉深情。

虽然姿态与破庙中的那副《柳痴儿寻幽救母》有所不同,更显端庄与华美,但分明就是那位已故百年的魔道巨擘——柳宫裁!

王元御和戚鸢儿内心遭受到无与伦比的冲击,以至于再看向那些一本正经,又是哭灵,又是接客,又是吹响器的村里人,仿佛堕入无边梦魇,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宾客至!”

“行礼!”

“孝子哀哭!”

司仪的声音响起。

王元御连忙碰了下身旁瞪着凤眼,痴傻掉了似的戚鸢儿。提醒她收拢心神,眼下世事不明,先不要露出什么端倪,暂且继续演下去。

戚鸢儿虽然尚有些小孩子心性,但她毕竟是堂堂调查使,非但冰雪聪明,严肃起来,性子还沉稳犹如山岳,否则,断然不会被府城委以重任。

只是在面对王元御这个便宜姐夫时,才总是显露出小女儿态罢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戚鸢儿已然平静下来,开始跟着他上香作揖。

不过,心性虽有,见识终归是差了些。别人司仪话刚喊完,她就撅着个挺翘的屁股,开始给画中人鞠躬致敬,急得王元御连忙扯了扯她。

气她也太猴急了些!

既然是前来吊唁,哪能忽略向丧属致意这一步?

戚鸢儿大囧,连忙扭过细腰,跟在他屁股后面向人作揖。

可由于匆忙之下没把控好距离,竟一脑袋磕在王元御腚上,把头顶的六合帽都给擦掉了,露出如瀑的青丝。

慌得她手忙脚乱,连忙弯腰把帽子拾起,盖在脑袋瓜子上,忙活好一会儿,才把头发全部塞进去。

然而,一张俏脸儿早臊成了红布。

王元御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想不到这妮子竟如此毛糙。得亏时下男女都留长发,尚且能够遮掩一下,否则,还如何说得清?

戚鸢儿偷偷吐了下舌头,秀气的鼻头冲他皱了皱,估计又开始在心里头编排他了。

这一通出糗,若不是灵堂如此严肃的地方,怕是早笑得那些个村里人满地打滚了……

烧完纸钱,立刻有两位披麻戴孝的家属走上来,引着他们到别处落座。

时值正午。

府内开始招呼宾客吃饭。

王元御皱着眉头,竟然真的看到不少同自己一样前来吊丧的人,穿着打扮各异,似乎和他俩一样远道而来。

随着上菜,那些人互相寒暄着,开始大快朵颐。

村里人白事不像城里那么讲究,都是大锅熬菜加白面馒头。

但掌勺的师傅着实有几分手艺。白瓷碗端上来,热气腾腾,往桌上一搁,冒尖的油酥肉、炸豆腐轻颤,粉条子明明晃晃,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肉汤里满是油花,飘着烤制的囫囵个儿干辣椒,单是瞅上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

连王元御都禁不住咽了下口水,眼珠子有点直。

他生活清贫,能吃上细米白面就算好日子,哪见过如此丰盛的大锅烩菜?禁不住食指大动!

可这丧事处处透露着诡异,来历不明的食物难免不让人心生疑虑,不太敢吃。

哧溜!

不成想,一旁的戚鸢儿可不管这些,抓起一只大白馒头,一筷子就扎了下去,狠狠往嘴里扒拉一口,鼓着腮帮子直拿眼睛瞥他。

一副就你娇气的架势,就这还爷们儿呢!

王元御一脸错愕,忙凑近了些,提醒道:“你就不怕这饭菜有问题?”

戚鸢儿赶紧咀嚼几下,狠狠咽了下去,瞪着眼珠子道:“二两银子!”

好嘛……

王元御点了点头,突然有点无话可说,吭哧一声,差点笑出来。

见她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才终于收敛住。

“哼,一个大锅里出来的东西,别人吃得,咱们就吃不得?”

戚鸢儿又挑了一筷子油酥肉进嘴里,俨然是吃急眼了,早顾不得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斯文,含糊不清道:“有毒就有毒!反正我要吃回本!呜呜,我的二两银子!”

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逗得王元御肩膀头直抽抽,也终于放下心来。

吃货在美食方面总是有着敏锐的嗅觉。

更何况自己这小姨子还不单单是吃货,更是个守财奴……

调查使戚鸢儿小姐一连怼了三大碗,外加两只白馒头,直到小嘴儿实在塞不下了,才扶着桌子站起,颤颤巍巍道:“吃撑了,肚子痛!”

瞅着这憨货,王元御目瞪口呆,不信她能可爱单纯成这样!

果然,戚鸢儿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继而哭丧着脸道:“公子,茅房在哪?我要去茅房!”

话一出口,那些个偷偷观察着他俩的宾客顿觉晦气,想不到正吃饭呢,她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厮,竟然会说出如此恶心的话。

真是煞风景!

各自摇了摇头,都收回了目光。

王元御翻了个白眼儿,一边数落,一边领着她往后院走去。

离开那座热闹的院落,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戚鸢儿打了个嗝儿,小脸儿当即板了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威严的调查使。

可王元御嘴角抽了抽,咋那么想笑。

戚鸢儿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开始向后院那个高大的房屋走去。

王元御连忙跟上,皱着眉头道:“鸢儿,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是一场大戏!”

“当然!”

戚鸢儿回头瞥了他一眼,认真道:“丧事是假的,遗像是假的,宾客是假的,甚至连整座村子可能都是假的!”

王元御暗自点头,想不到她也如此机敏,补充道:“既然那遗像上是柳宫裁,说明这整座村子都与魔极宗有关。

当初秦洛分析的没错,那些魔宗遗民,果然潜伏到北地来了。

只是,他们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戚鸢儿抿着唇,没有说话。

王元御紧走几步,拉住她,忧心忡忡道:“既然一切都是假的,很显然,咱们这两个假装吊孝的小丑,一开始就被他们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并没有戳穿,反而陪着咱们演戏。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鸢儿,继续下去,会有危险。”

“怕什么!”

戚鸢儿意外的没有挣开他,而是仰起俏脸儿,盯着他,目光炯炯道:“既然他们没有戳穿,就说明这出大戏有不得不继续演下去的理由。

城中尚且有七位年轻姑娘失踪,料想必定与这些貌似忠厚,实则阴险的村民有关!

放心吧。我答应过姐姐会保护好你,就绝不会食言。”

王元御被她噎了一下,禁不住扬起眉梢。

一个小丫头片子,谁保护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