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

雪花是不声不响的。

它从天上飘落，如同有人无言地低下头，垂下眼帘，似是欲语还休。它不急着靠近人间，仿佛在犹豫，唯恐打扰了什么。可它终究是落了下来，带着一丝胆怯，一丝纯白的执念。

它轻得像一个念头，悄悄地，落在你的肩上，化作一滴水珠，转瞬便消失了。你不曾留意，或许只是伸手拂去，但它已经存在过，甚至在离开前，也不愿惊扰你分毫。

我看着它时，总觉得雪花是有感情的。它飞落时没有目的，也没有归宿，只是在天地之间无意地徘徊，寻找一块角落，一个不经意的驻足处。落在树梢，树便有了颜色；落在风中，风便多了一分柔情。可大地不语，风不留痕，它只好悄然消失，将自己化开。

这样的雪啊，像是一份未曾说出的喜欢。它单纯地靠近，又小心翼翼地后退，不敢宣告什么，也不曾索取什么，只是看一眼，便心满意足。可是世间的人多是粗心的，往往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冷冽，寻常的寂寥。谁又知晓，那些不留痕迹的落下，是多么诚挚的靠近。

可惜，雪太轻，世间太重。它短暂的存在，便注定无人察觉；它温柔的告白，便注定无人回应。但它从不抱怨，也不悔恨，只是默默飘落，如同一颗心，悄无声息地献上自己全部的纯白。

也许那雪本不想打动谁，只是忍不住从天上走一遭，看一眼人间，看一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