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楚寇死了
亦是此时，
一片片乌云突兀出现，来到怀竹县上空，遮住午时太阳。
百姓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这会儿都是懵的，看着被隔绝起来的广场，不清楚里边发生了什么。
城南飞檐之上，杨河屈指成爪，试探着抓向三丈外的紫金光幕。
脱胎境武夫特有的护体罡气甫一离体，便与紫金光晕碰撞出细碎火星，他猛然缩手，掌心赫然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灼痕。
“比试已毕，殿下何故启阵？”
杨河小声嘀咕，紧接着他觉得身上有些冷。
是的，冷。
一名脱胎境武夫觉得天气有些冷，这实在有些荒谬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杨河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占据天空的厚重黑云，他右眼不自觉跳动一下。
街上百姓也在这时裹紧自身衣袍，整个怀竹县在这一刻温度骤降。
“是地底阴气。”
杨河终于找出什么导致寒冷，顺着阴气思考，一个地名就出现在他脑海中，
——城隍庙！
各地城隍除了负责管理仙家琐事，还需镇压各地阴气。
但，怀竹县好像没有城隍。
为什么没有城隍？
二皇子殿下！
而现在阻绝一切的大阵，好像就是二皇子殿下的手笔...
当一条条思路连贯起来时，街上也出现异常现象。
有些身子孱弱的老人身躯摇晃倒地不起，再探鼻息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年轻人们倒是没啥影响，但一百多位老人同时命在旦夕也足以引发慌乱。
“洪阳帮听令！“
二楼里突然炸开声暴喝，洪阳出声又道，“扶老弱进商铺避寒！敢趁乱摸包的，剁了爪子喂狗！”
数十道身影应声而动，常年混迹市井的泼皮们竟比衙役更熟稔民情。
洪阳确定现场得以控制后，脚尖发力一蹬，直奔衙门方向掠去。
他要回竹林武馆看看，那里也是曾经的城隍庙所在。
这会儿全城百姓都在城中区域，其他街道根本没几个人，洪阳又是全速赶路，没用多久就赶到衙门所在的街道上。
街尾驻扎的军营空无一人，衙门口也就两个衙差百无聊赖的守门。
杨河直奔而入，轻车熟路穿过各个院落。
竹林到了，却没看到绿色，入目皆是一片黑。
城西衙门深处，百年湘妃竹褪尽翠色，墨汁般的雾气从龟裂的砖缝里升腾，将整片竹林染作泼墨山水。
杨河屏息落在门前，靴底刚触及地面就陷下半寸，——那些看似枯叶的黑色碎屑，实则是被阴气腐蚀成渣的竹叶。
沙...沙...
竹影深处传来铁锹掘土的响动。
一名灰衣老者佝偻的背影时隐时现，脚下七尺见方的土地竟如活物般蠕动，隐约可见半截鎏金城隍像在泥浆中沉浮。
“殿下要的是...”
老仆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浑浊眼珠转向门口。
杨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多年习武养成的本能让他闪电般后撤。
然而身后石板路突然翻卷如浪，符纸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黄表纸上的朱砂咒文泛起幽光，未及转身便轰然爆开。
杨河寒毛倒竖，但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碧绿磷火顺着督脉窜入四肢百骸，脱胎境武夫堪比金铁的骨骼在火中噼啪作响。
“救...呃啊！”
惨嚎声在空荡的衙门里回荡，杨河疯狂捶打地面，每拳都砸出尺许深坑，却甩不脱跗骨之蛆般的阴火。
可是如今衙门与统兵营之人都去观看仙人比试了，杨河嚎叫引不来任何救援。
最终他被烧成一团黑灰，有寒风吹拂，卷着灰烬四散飘飞。
“应该没人打搅了，挖开城隍遗址拿出殿下所需之物才是最重要的，得抓紧时间。”
老仆抖落袖口余烬，回到竹林后，桃木剑挑起最后一抔血土。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半截城隍金身轰然炸裂，露出下方虬结的黑色根系。
——每根藤蔓都缠绕着模糊人脸，正是怀竹县十年来未入轮回的亡魂。
......
......
紫金两道阵法之中。
楚寇与冯烈的尸体倒在地上。
拓跋绍一手撑头，一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椅把手：“我亲爱的哥哥，怎么不笑了？”
麾从女子护在主子身前，同时拿出一枚玉质令牌：“殿下，我这就通知坐镇此方天幕的大儒！”
“不用，文庙的大儒不会管皇子争权之事...”
拓跋绍盯着楚寇尸身，并抛出回春丹：“快给楚寇喂下。”
“是！”麾从接到命令，一个纵步就来到楚寇身前，将丹药融为药汁后喂入。
只是距离楚寇被金芒击中已经过去三息时间，丹药的效果并不理想。
“没事，尽力就行。”
拓跋嗣轻叹一声，一步步向着看台行去，最后坐在右边的鎏金椅上。
拓跋绍侧头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如何脱困，反而跑去救人，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位伪善的哥哥？”
“我为何要脱困？就像你原话一般，敢动我一根毫毛吗？”
“的确，毕竟你是我皇兄嘛，我哪敢杀你。”
“主动邀请比试，又建立这般阵法，二弟你在图谋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皇兄你还要装吗？”
拓跋绍语气极尽嘲讽，“皇兄来怀竹县，不就是为了夺取我培养了十数年的九冥延寿树吗？”
“？？？”
拓跋嗣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天道讲究物极必反，这九冥延寿树正印了上述规则。
它生在于极阴之地，成熟的养液是生灵魂魄，吸够五万五千五百个魂魄，就能结出一颗果实。
如此妖邪之物，果实却有着浓郁阳气，不管修士还是凡人，吃下去即可延年三百年，且无任何副作用。
只是，一位老前辈觉得这实在有悖伦理，在千年前踏遍天下斩去大半九冥延寿树。
“原来父皇寿辰你准备的是这个？的确很珍贵，父皇必定极其喜爱。”
“皇兄本人以及最强的麾从都被困于此地，还表现的如此从容，是没了希望放弃了，还是另有后手呀？”
“并无。”
“那就请皇兄哪都别去，就再陪我喝些茶吧。”
拓跋绍端起茶水，看着衙门方向浅口慢饮。
拓跋嗣趁着这会儿功夫，又理清楚些许脉络。
“所以，怀竹县城隍被你杀了？”
“可不是我，在我来这里之前，城隍就因为阻止九冥延寿树成长，被树木反噬金身而死。”
“九冥延寿树已经成长到结果...也就是说，怀竹县这十年来，百姓死后无法投胎，都成了它的养料！”
拓跋绍神色凛冽，“这种事情，二弟你居然敢压下来不报？”
“笑话，我若十年前就报上去，皇兄想必当时就来了，以你的手段，恐怕果实成熟得更快吧。”
“哼。”
拓跋嗣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突然！
看台下方出现始料未及的变故！
楚寇猛然弹起，化为红发红瞳，一个踏步就钻出阵法，而后消失不见。
他不是死了吗？
紫霄琉璃阵和玄金绝阵为什么没起作用？
大大的问号在脑中浮现，两位皇子同时起身，接着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