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路边的狗
静!
夜色、月色下,宽阔的河面上,那人披头散发,昂首向月,好似将这个夜都写满了愁绪。
他俱怀逸兴,高阔而豪放。
他又抽刀断水,不称意,披头散发弄扁舟。
那……他得是多愁啊!
四下,流水潺潺,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皆定定的看着那道愁绪万千的身影,仿若忘记呼吸了似的。
微风浮动,红色的面纱便随着晃动,秦如烟歪着头,人也跟着定住一般。
那人……好多的愁啊!
她心下乱颤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询问关于那人的无数事情,至于刘正卿方才那惊艳的诗词,也完全抛之脑后,半点想不起。
乌蓬小船之上,赵恒也是真的犯愁。
未成婚也就罢了,还他宁的穷!
自己喜欢的姑娘厌恶自己如同看到屎壳郎似的,制冰的生意也持续不多久,本富裕万贯的家被自己败坏的险些破产,真的很烦人很愁啊!
船篷之中。
本羞赧、烦躁不已的徐纪月呆呆如痴,看着那散乱的身影,不知为何,仿如隔世似的,小心脏砰砰乱颤。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混蛋吗?
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
人生在世不称意!
他……他怎就因此而这般愁苦呢?
就辞藻而言,这首诗还算勉强,可就意境而言,这人……简直无可匹敌!
诗词的题目是愁,而那人的本身也相当的愁,尤其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只是看着,便教人心疼。
“赵……”
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到头来,终究还是不知说什么。
那岸边的学子刘正卿一首诗词,自也是极好的,给人一种应情应景的感觉,可再与眼前人的诗词比起来,顿时又差了一个感觉。
好似……有人在看风景,有人……他本身就是风景。
“无趣啊!”
赵恒叹息,转身过来,顺了顺遭乱的头发,正欲进入船篷,不远处却是响起声音。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花船上的秦如烟开口。
赵恒随意瞥了眼,有些厌烦似的回应:“鄙人姓项,名宫,不过已经有家室了,秦姑娘,你没戏。”
“啊……”
听闻哪位公子已经有了家室,秦如烟面上顿时闪过一抹失落,可下一刻,再叨念那人名字的时候……面色骤然变得绯红。
这……这人……好无礼啊!
明明就是戏耍人!
哼!
想着,她有些生气似的,也不想着点名今夜可随她畅游汴河之人了,直接快步走了进去。
岸上,众多读书人皆满脸的失望,尤其是刘正卿,就……很懵逼。
他本以为今晚注定会被点名的,也注定是他无疑,毕竟诗词方面他算是无双,场下无敌,银子呢,一百两一杯的酒也喝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竟是出现这么个狗东西。
“这项宫是……”
他刚开口便意会到不对劲,旋即满脸的愤然,恨不得跳进汴河游过去,将那人给撕碎。
而在乌篷船上。
徐纪月本是羞赧、好奇、兴奋等等,太多情绪萦绕心间。
可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整个人瞬间一震,美眸睁得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
“最后一口酒,喝完就走!”
赵恒提起酒壶灌了一口,旋即起身划船。
小船悠悠,在徐纪月仍旧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来到岸边。
赵恒跳下夹板,接过徐纪月的柔荑,拉到岸边,很是烦躁一般道:“今夜很美好,谢谢你。”
说罢,他转身而去。
徐纪月本能扬起身子,想要说什么,却见那人已经远去,最终闭嘴了。
“小姐,怎地了?”侍女问。
“没事,走吧。”
徐纪月冷冷的说了嘴,目光却还是聚集在那个已经走的很远的身影上面。
在她的认识中,那人明明讨厌至极的,可当下再看,竟是……
唰!
不知为何,她的面色瞬间红了起来,好烫。
“走,快走!”
她忙是催促,也加快了脚步。
而在回去的路上。
陪着赵恒赶过来的臭屁不住的眨眼,很是奸诈似的道:“少爷,怎样了?咱家少奶奶对您的印象改观了没?”
“嗯?”
赵恒挑眉。
原本这狗东西嘴里就没有好话的,此刻,竟是吐出了象牙。
他忽的一笑:“谁教你的?”
臭屁有点懵:“没人教我啊,我就说咱家少奶奶本对您十分的厌烦……”
赵恒当即抬手:“闭嘴吧,你这狗东西果然吐不出象牙!”
方才,分明连少奶奶都叫了啊!
他还以为这小子变聪明了呢。
回头一看,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以后呢,你如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开口,惹人厌烦!”
他说了嘴,也加快了脚步。
但……不知觉间,面上却是多了一抹笑,略带几分诡诈。
小样儿,就这,还不行?
“借,这个钱一定可以借到的!”
刚回到赵家门口,赵恒便听到这样的话。
他微微错愕,瞬间警觉起来。
在自家家门口,借钱?
“你先回去。”
他摆了摆手,教臭屁进门,跟着悄然躲进一个角落。
此间,一颗大树下,一双男女正在谈论着,言辞有些激烈。
“我昨日不是给了你二百两银子吗?至少够一副墨宝的润笔费了吧?”刘娥努力的压低声音,可自远处仍旧听的一清二楚。
“玉娥,你是不懂的。”
刘正卿摇头:“区区二百两够做什么的?即便我与程大人是老乡,可想要进程家大门,那怎么也至少千两白银啊,你快些与那赵恒去借,而今他手里银子正多着,出手阔气,莫等他挥霍光了,可就借不到了。”
刘娥是又气又无奈。
不知为何,在这心爱之人的口中,她……好似是那借钱的工具。
赵恒固然是纨绔败家子,可人家的钱,跟自己又有几分干系?
“玉娥,还有啊。”
刘正卿凑前了些:“明日,国子监马上就招收新一批的子弟了,以我的才学,自可随意考入被录取,可……考入后,多少要给师傅们一些好处的,你懂的。”
刘娥越发的无奈:“这……又要一些银子吗?”
刘正卿点头:“怎么也要给个几十两银子,再与同批次的学子们交游,又要几十、百两的样子。”
刘娥只觉得一阵头大。
润笔费千两银子,再加上这交朋好友的一二百两,她……如何去借啊?
要知道,那人昨日已经误会了自己,认为自己是爱财无道之人,若再去借,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我试试吧。”
她垂头下去,缓缓走入赵家宅子。
后侧的刘正卿跟着踏前几步,面色瞬间阴冷。
外人或许看不出,可他却看的真切,不久前汴河那小船上之人,不是别人,就是这赵家的少主人赵恒。
为了能得到秦如烟的青睐,他不知打了多久的腹稿,才做出那一首诗。
结果,到头来,就在大局将定的时候,某个狗东西突然冒出,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本可凭借一首诗得到秦如烟的青睐,更可以一夜成名,扬名京城,功成名就!
现在,一切都没了!
“赵恒啊赵恒,咱们,走着看!”他咬牙切齿,愤然离去。
角落处,赵恒不禁一个激灵。
这……什么狗玩意?
他感觉自己好似路边的一条狗,突然被人踢了一脚,那种感觉……莫名其妙。
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啊,就被人给嫉恨着了?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