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宴前天下午，凌纪屿又和傅欢吵起来了，虽然只是他单方面吵。
顶着其他佣人时不时望来的目光，凌纪屿不想自己显得太过狼狈，凑近身子朝傅欢咬牙切齿：“姑奶奶，我都这么叫你了还不成么，能不能放过我一次！”
“很抱歉凌先生，不能。”傅欢寸步不离抵着主驾车门，不让他有任何溜上车逃走的机会。
“我保证去了不喝酒，并且十点前准时到家。”
“不能。”
“那都是一群男人待的地方，你一个女人跟着算什么回事？”
“凌先生，我是你的私人保镖，除去吃饭上厕所睡觉外，必须全程守着你。”
“……”他难道就不配拥有一点点私人空间吗？
凌纪屿气的直跺脚，最恨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一段长久的沉默，傅欢扭头询问：“凌先生，你还要去吗？”
去你个大头鬼！
凌纪屿拳头险些就要朝她脸上去了，想起上回无辜受累的手，又不得不放弃。
文又行不通，武也打不过，这女人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吧？
被困在车与她之间，他仰天长叹，“早知道这样，上回爷爷来我就不该帮你说好话了。”
冷笑一声。“傅欢，前几天要不是我，你早被辞退了，还能挣得了这轻松钱？”
凌纪屿就等着看她吃瘪，不曾想却立马遭到对方否决。
“你说谎。”
凌纪屿笑脸一僵。
傅欢：“杨阿姨都告诉我了，她去送茶点的时候听见过你们对话，你一直在董事长面前提要换掉我，后来没有成功。”
“靠，你懂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凌纪屿气得脸色涨红，辩驳道：“我这是一种战术，谋略！不这样说爷爷肯定会辞退你！”
“……”
“不信？很好，就当我一片好心喂了狗。”他胸膛剧烈起伏，看她的眼神恍若看仇人。
冷静过后，凌纪屿眼底的冰霜逐渐褪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换上一副玩味轻佻的笑意，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傅欢，我猜你应该还没谈过恋爱吧。”
傅欢愣住。
他接着说：“我单身朋友挺多的，真要过去一会儿帮你介绍两个？”
感受到男人似有若无的吹气，傅欢深吸一口气，难以忍受的往后倒退，腰间却蓦然多出一只手紧紧环住。
凌纪屿指尖不着痕迹轻捏了两下腰侧的肉，不禁皱起眉，有点怀疑她那滔天的饭量到底喂去了哪里。
“凌先生。”傅欢绷着声，语气极为低沉，“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你能松开吗？”
凌纪屿看她耳尖泛红，以为是在害羞，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脸上是大写的no。
“……”
董事长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可这种情况在傅欢的认知里已经明显超纲。
她似乎叹了口气。
“那就对不住了。”
没多久，一道惨叫声响破天际，混杂了凌纪屿不堪入耳的咒骂。
三分钟后的车内。
傅欢启动引擎，听着旁边的动静，忍不住开口：“凌先生，我刚才只是把你摁到了车玻璃上，没用力。”
这下弄得凌宅上下的人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使了多大的劲。
“你还好意思说。”凌纪屿白她一眼，“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被你一个女人欺负的无还手之力，这像话吗？”
“现在的社会讲究男女平等，不存在失没失面子。”
“少给我讲些虚头巴脑的，没用！”
“那。”想了又想，傅欢将车速减慢，试探道：“凌先生，不如下次趁大家都在，我让你摁回来？”
“……”
“傅欢！”凌纪屿暴跳如雷，“你想侮辱我不妨直接来！”
这女人…压根就没懂他意思。
还在那自作聪明！
-
傅欢跟随凌纪屿去了一家高档台球厅。
深调简约的装修风格，布局与氛围感拉满，不像一般的台球厅那样乌烟瘴气。
一伙人马上打起了招呼，傅欢看了一会，忍不住问身旁已经兴致勃勃的凌纪屿。
“不是说只有男人吗？”
这土鳖……凌纪屿脸一黑，受不了的想远离，无奈低声解释：“那是叫的陪练，我难道能剁了他们的手让不叫？”
凌纪屿不放心的叮嘱她，“傅欢，你一会儿就站那儿当好你的保镖角色，不要再来找我讲话，明白？”
傅欢点点头，“明白。”
凌纪屿很满意她此刻的顺从。
两人刚一走近，就有个黑夹克男人主动开口：“哟，这哪儿来的制服小姐姐！好飒哟。”
“少贫，那是我保镖。”凌纪屿对着他胸膛不轻不重来了一下，笑着接过球杆，俯下身子摆出专业的姿势。
接连打了好几杆都是好球，凌纪屿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飘飘欲仙，耳边却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凌哥，你那小保镖不会是个哑巴吧。”
？
凌纪屿立马睁开眼，听他接着说：“刚你在这打球，哥几个轮流去问她名字，结果人谁都不理，嘴闭得比蚌壳还紧，我和阿荣都怀疑她是不是嗓子或者……”
他不好再明说，只用手指了指脑袋。
凌纪屿握球杆的手心起了一层湿汗，走过去向站在空桌旁的傅欢要了张纸擦手，随后压低声问。
“我只是叫你不要和我讲话，你怎么连带所有人都不讲？这下好了，人家当你是哑巴智障呢。”
傅欢沉默了两秒，却摇头：“凌先生，我不太喜欢他们，不想说。”
凌纪屿眨巴眼：“不喜欢，什么意思？”
话刚说完，他肩上突然搭来一只手，是刚才那位黑夹克，来来回回扫视着傅欢全身，轻笑两声。
“原来不是哑巴呀。”
黑夹克叫郭井，也是一家企业公司的太子爷，凌郭两家曾合作过项目，一来二去也就逐渐熟识。
“凌哥，你这小美女保镖还挺有个人特色的，没见过这种类型呀，有对象没？”郭井眼神黏在傅欢身上。
凌纪屿听后皱起眉，拉着人就往回走，说：“你看错了，她就是个哑巴。”
“诶——别这么小气嘛，明明就不哑。”郭井挣脱掉他的手，兀自走到傅欢面前，微微欠下身子，笑的流里流气。
“小美女，你跟凌哥的合同什么时候结束啊？下个单子来做我保镖，好不好？”
傅欢不回答，默默往后退，他也不恼，跟着进。
“郭井。”
凌纪屿横插在二人中间，笑的混，“别了，这小保镖脾气挺火爆的，我都打不过她。”
郭井：“是吗。”活动了一下脖子，继续说：“我去年倒是无聊学过一点点散打，小美女，咱俩过两招？”
凌纪屿还想说话，背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道清透的女声。
“你打不过我。”
音量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已经偷摸看热闹的众人听见。
凌纪屿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闭嘴，你没事瞎吹什么牛逼！”
傅欢静静道：“我没吹牛逼。”
“好啊……”
郭井的斗志被点燃，眼中升起了熊熊烈火，一把推开凌纪屿，面上笑着，右腿却偷偷一个上踢扫向她腰际。
哪知傅欢动作比他更快，横空一脚在半空截住了他。
“…哼。”郭井眼中冷光乍现，双脚微微弯曲，几个勾拳出击，被接连对方轻松侧身躲过。此时趁他愣神间，傅欢腿长占了优势，直接一个正蹬腿过去，正中他下巴。
郭井闷哼一声，倒地。
整趟下来不到两分钟就草草结束，傅欢的衣冠一丝未乱，反倒是郭井，输得没有一丝面子可留。
凌纪屿马后炮似的蹲他跟前，阴阳怪调的说：“哎呀，我都说了我这保镖脾气火爆一般人打不过，你非逞什么能？放心，救护车一会儿就到，医药费我包了，你花几百万整的下巴不会有事的，昂。”
郭井疼得叫苦不迭，手指着他那张得意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了郭井这个例子，其他人纵使对傅欢再有兴趣也被纷纷吓住，不敢上前搭话，转而哆哆嗦嗦夸赞起凌纪屿来。
说他眼光好，回头也帮他们挑挑保镖人选。
“好说好说。”凌纪屿心安理得接受了这番虚伪的吹捧和赞扬。
倏地，傅欢像个没脚步声的游魂到他身后，悠悠张口：“凌先生…”
“…啊！”凌纪屿被吓了一跳，脏话脱口而出。
傅欢权当听不见，脸上分毫不见对战时的得心应手，反倒掩着一丝忐忑，憋了半晌才问：“你刚刚说的包医药费，是真的吗？”
还当要说什么事……凌纪屿强忍住想将她一脚踢飞的念头。
“搞笑，我凌纪屿放出的话什么时候造假过？”
觉察出对方想反驳，他阴沉的笑出声，暗暗威胁：“再敢胡说八道，医药费就真的该你赔了。”
傅欢忙扯出一个僵硬又不失感谢的微笑，只差跪在地上谢主隆恩了。
凌纪屿绕过他，冷哼一声，在打球前忽然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郭井那是赤裸裸的偷袭，你光明正大的攻守有什么错？没把他那假体整个踢掉都算好的了。”
傅欢望着那道背影，冷不丁出声，真心实意道：“谢谢凌先生。”
谢谢替她解围，出医药费，还有安慰。
短短几天，凌纪屿像也继承了她的耳听八方，发出不屑一笑，身边很快围了几位穿超短裙的美女陪练，压根没工夫再理她。
…
回家途中，凌纪屿窝在副驾上假寐，身边是傅欢的呼喊。
“凌先生？”
“说。”他眼睛都懒得睁开。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他耐不住睁开眼，抱怨道：“真是的，怎么每次和你讲话都这么费劲。”
像是仔细斟酌多次，傅欢郑重其事的开口：“凌先生，你想要什么礼物？”
“嗯？”凌纪屿没反应过来，听她又重复了一遍后，不禁惊讶又好笑：“你要想送我生日礼物啊？”
傅欢点点头。
她平生没有送人礼物的习惯，更何况还是一个男性，但这次特殊情况，为表小小谢意。
难得见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凌纪屿笑了下，反问她：“你觉得我想要什么礼物？”
傅欢一噎，“我不知道。”
凌纪屿：“那我换个问法，送人礼物肯定得送对方喜欢的，你觉得我最喜欢什么？”
这下她不假思索：“酒，美女。”顿了下，又补充：“还有台球。”
这是她今天刚发现的，凌纪屿的手自从沾上球杆就没怎么松开过。
凌纪屿凉凉盯着他，不太满意的样子。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只会吃喝玩乐庸俗的人？”
“我没这个意思。”解释完，傅欢继续说：“可我说的是事实。”
“……”
果然跟她聊不了两句就得破防，凌纪屿重新合上眼，后槽牙快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