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常
“五雷轰顶还是业火焚烧。”
白溪目光如电，柔软的小白花气质早就消散在阴冷的风中。
“你是谁？”
霍田声音喑哑，像是乌鸦磕在铁栅栏的嚎叫。
“送你下十八层地狱的无常奶奶。”
白溪手指一动，一张五雷符甩了出去，“去！”
霍田往后一跳，一双铁臂环住棺材里的女尸，用棺材板挡住了雷霆一击。
“宝儿，别怕。”霍田温柔地看着怀中女尸，仿佛怀里抱着的是那个娇贵的小公主。
“死变态。”褚昀在外面看了多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白溪拉住褚昀，两人冰冷的手握在一起产生了一丝暖意。
白溪将一张傀儡符塞到褚昀手中，“收好，保命。会化煞阵吗？”
褚昀摇头道：“听说过，没见过，更不会用。”
白溪无声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一片已经成了养尸地，我给你的乾坤袋里有化煞符，上面有化煞阵的图示，在这方圆一里布下化煞阵，阻止煞气外溢。”
褚昀来不及思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已闻到冲天刺鼻的血腥气，不敢再耽误时间。
白溪看到霍田怀中的女尸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血红的光。
“不化骨。”白溪面色凝重，清冷的声音难掩汹涌的杀意。
不化骨是极为厉害的僵尸，百年难得一遇的凶煞。
白溪不认为霍田有本事炼制出不化骨。
“你主子是谁？”白溪喝问道。“水脉里的东西也是他给的吧。”
“想我死，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霍田神态疯狂，大笑着割开手掌，绿色的血液顺着女尸的嘴灌了进去。
“不过是个弃子儿的料儿。”
白溪不屑地看着霍田，轻喝一声“剑来”，一把桃木剑须臾间便出现在她的掌中。
说时迟那时快，女尸的双手如同软棍一般缠住白溪的桃木剑。
白溪左手引动符箓，三道天雷凭空出现，劈向不化骨。
霍田那双已经涨得发紫的鬼爪抓向白溪的手臂，白溪一脚蹬到他全身最软弱的地方，手起符落，立刻让他拥有了入宫做内侍的条件。
不理会义庄里的鬼哭狼嚎，她咬破中指，直接在不化骨身上画了道血符。
不化骨被符箓治住，开始全身冒白烟。
它嗷嗷叫着，似乎被激发出了凶性。
白溪被它一扑一绊，几乎倒在地上，那不化骨见状更加来劲，冲着她的脖颈处冲去。
白溪丝毫不慌，手中桃木剑变成无常的哭丧棒，一棒子削去了不化骨半个脑袋。
不化骨身上人皮脱落，霍田大吼一声，朝着白溪的手臂咬去。
白溪瞳孔泛着淡淡的白光，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十分阴沉幽深。
她抬起胳膊，哭丧棒扫到霍田的腰眼，将其击飞数丈，直接撞倒了义庄斑驳的墙面，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她又一鼓作气，继续追击不化骨，手中的哭丧棒虎虎生威，很快就把不化骨敲成一截截的碎片。
白溪一眼看去，每块碎片上都飘出了一个女子的怨魂。
有数十个女子的魂魄依附在碎片上徘徊。
她们大多一脸木然，有个还有些神智的，赫然便是霍田记忆中的梅娘。
白溪犹豫了一下，单膝跪地，手掌撑着土地敲了三声。
“加班儿得加钱啊。”阴森森的嗓音伴着拖拽锁链的声音在白溪身后出现。
白溪崩溃地叫道，“您就不能换个开场白吗？大白哥哥。”
戴着白色高帽的勾魂使者一身煞气，手里还提着盏红灯笼，书写着东岳阴司四个大字。
白无常探出手，幽暗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溪，丝毫不在乎此地还有几十个女鬼一个活尸。
白溪无力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它，疲惫地挥挥手：“帮忙送走吧。”
白无常掂了掂袋子，塞到自己腰包里，笑着道：“这还差不多。这些女鬼先送鸡鸣寺，那活尸你自己看着办，一把火烧了完事。”
白溪木着脸，歪着头，心平气和地劝道：“哥哥，咱是该往道观送吧？”
白无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老妹儿，你太年轻，这里头的水太深你不懂。咱阴司也不富裕，他们那边不是抢业务么，干脆就花他们的粮办咱们的差，等超度好了再拉走也不迟。”
白溪呵呵一笑，她确实年轻，还没把厚脸皮修炼出来。
白无常把女鬼们拴好，朝着白溪摆摆手，乐呵呵地消失在黑暗中。
白溪目送白无常离开后，缓缓走到霍田面前，居高临下，“轮到你了。”
“是你害死了她。”
霍田脸孔扭曲，流着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溪，“是你害死她的！”
“是你，是你害死了梅娘她们。”
白溪冷冷地道，“一直都是你自作多情，梅娘没从爱过你，你那什么小公主更是不可能爱上你。没镜子去河边照照，看看你这张脸！”
“贱人去死！”霍田脸色大变，他想挣扎着起来，看见了自己胸口上的黑色尸斑。
“你早就死了。棋子儿。”
白溪看到霍田心口处的黑斑，就知道问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事情。
“执念太深，忘了已经死去的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
当看到黑斑迅速蔓延到身体其他地方，霍田慌了，“救我，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对，水脉里的东西，我告诉你是谁给我的。”
白溪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你这种东西，不配。”
说完，她手指掐诀，征召山林鬼魅前往此地。
方圆数里忽然阴冷无比，仿佛到了黄泉之地。
褚昀布阵完成，回来时正好赶上百鬼出行。
他纵身飞到树干上，看着百条鬼影朝义庄飘去。
“你要干什么？”霍田目露恐惧，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怕什么，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白溪看着外面的鬼影，唇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从容踱出义庄。
走到褚昀藏身的树下，她停下了脚步：“走吧。完事儿了。”
褚昀从树上跳下，轻巧得像只小鸟。
“受伤了？”他看到她手上有血迹。
“没事。”白溪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走到身边，说道：“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褚昀点头。
“你不怕？”白溪侧过脸，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鬼噬鬼，人杀人，有什么好怕的。”褚昀说得很随意，似乎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你不怕我？”白溪停下脚步，“知道我刚才干了什么吗？”
“能猜到。”褚昀也停了下来，正色道：“我不敢说什么替天行道，只能说你干得漂亮。”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白溪笑道，“既然不怕，告诉我去京城最快的陆路，咱们土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