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曼格尔当晚,劳伦告知我酒馆老板于下午通知我们到酒馆商议工作方面的安排。
“普郎戈那儿的分店计划在后天开业,我留在本店,劳伦,我打算安排你过去那儿暂时担任店长的职务”老板说。
“伦瀚不去吗?”劳伦问道,他看起来有点儿沮丧。
“去,但我现在在跟你说话”老板回答说。
他躬起身调整椅子的朝向,以便他可以跟我面对面交流。
“伦瀚,在普郎戈的分店,计划在后天开业,我留在本店暂时脱不开身,我打算安排你过去那儿和劳伦一起分担事务。”老板说。
他总喜欢将一句话可以说完的事拆成两句,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可能这会起到一些强调作用。
去那里的路程够我去博尔兹的一趟来回,据我所知那里治安并不完善,此外还可能还会多出来一些室友和社交,我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看到我在犹豫,笑了笑,接着说:“你去那可以增长工资,提高你在店里的地位,我想你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毕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他的语气让我感觉他对我会犹豫早已是意料之中。我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回绝,应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明天早上八点到普郎戈的车票,与其说是商议,其实这更像是通知,确实在工作安排层面,我想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和我商议的。
一切安排好后,我想坐车回公寓,劳伦提议走回去,顺道再看看曼格尔的景色,毕竟下一次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由于现在也没用什么事要处理,我答应了。经过海边时,劳伦指了岸边的一处礁石,他告诉我那是他经常来散心的地方,现在天空一片黑暗,看不到什么风景,可以让我们知道自己置身海边的只是海浪翻涌的声音。劳伦跟我提起他儿时的趣事,我并不感兴趣,但他自顾自说的很尽兴,我没有打断他。现在这个时间有很多人出来散步,街上有很多情侣,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走了神,要是现在在我身边的是涵馨而不是劳伦,我想这会变得很有趣。我点了根烟,劳伦说他也想试试,结果呛得不成样子。他跟我差不多高,身材要比我强壮很多,按理来说,他的性格应该会比较有男子气概一些,可我却总在他身上发现不该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柔弱。他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一直到公寓门口还意犹未尽。
走了一天,我感觉很疲倦,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劳伦喊我起床,我想多睡会,他告诉我要起来收拾行李和赶车,这些事情我大约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解决,他一直在催促,我不想说话,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到要出发去普郎戈,他很兴奋,甚至笑了起来,大早上起床我不会有一丁点儿想笑的冲动,我们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在去车站的路上,我顺道买了一条面包,考虑到要在车上待很久,我又买了一份当日的报纸。我计划留一小时看沿路的风景和报纸,再留几小时补觉。劳伦心情不错,这是我从认识他到现在见他最开心的一次,路上都伴着他时轻时重的口哨声。
到罗波时是下午三点,这儿离海边很远,下车的一瞬间就有股热浪铺面袭来,天空没有一点可以用来遮住阳光的云朵,满地的水泥被晒得像是一面没放油的煎锅。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我们在罗波的住所,这是一栋被两座高楼夹着的老式公寓,楼道阴暗又潮湿,导致了这儿有很多蚊子,在一处稍干燥点的地方还趴着两只猫。
我和劳伦住两个房间,中间隔着走廊,我们变成了邻居。房间不大,准确来说只是一个卧室大小,内有两扇窗户,但不通风,上面悬挂着由两根铁钉和一块布组成的简易窗帘。
关于室内的摆设,有一张木质双人床,一张长方形的双人书桌和两张木凳,一面贴在墙壁上的仅有巴掌大小的圆镜,一个悬挂在天花板上转起来嘎吱作响的风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也正因为这样,空间不会显得拥挤,多一件家具都会给人空间狭隘之感。
按照计划,我要和劳伦以及一个未谋面的酒馆员工在今晚搞定店内的卫生工作,我想尽快解决,将房间简单收拾后就打算前往酒馆,出门时正好碰见劳伦,他看我上铺空着,提议要搬进我的房间,我不想错过独居的机会,便拒绝了他。到酒馆时,有一个身材壮实,眉毛浓密,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在门口等候,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讨厌,我想是因为这种形象通常在霸凌者身上体现,而我厌恶这类人的缘故。他是分店新招的员工,弄清我们的身份后,他向我们介绍自己,他表现得很热情,言行中顺带也要将我们的情绪变得热情,劳伦跟他聊的很投机,我没有聊天的兴致,便自顾自收拾起了卫生。
弄完所有工作后,我随手给涵馨写了封信,他们想去吃晚餐,但我想先把信寄出去,我们分了两路走。现在已是傍晚,街道还没有完全冷却,带着点儿热气的风和我身上的汗液刚好中和,总得来说,还算凉快。从邮局出来后,沿路途径了一个饭馆,人不是很多,我想在这儿解决晚饭,这家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妇,看起来和蔼可亲,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找我搭话,我临时改变在店里吃的打算,按照惯例,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与博尔兹的公园不同,这的椅子没有靠背,我不得不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吃,一旁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时不时还会冒出电流的滋滋声,让人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在公寓的楼梯里,我碰见一个自称是楼上住户的人,她很瘦,眼眶向内凹进去,面泽白里透黑,但她很活泼,她的性格与她病殃殃的样子完全搭不上边,她以将是邻居为由,邀请我共进晚餐,因为我吃过了,其次我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便拒绝了她,她听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又说了些让我重新考虑的话,听多了我觉得很烦人,劳伦听到动静后打开门从房间走了出来,身后站着那个新来的员工,她又邀请劳伦,我记得劳伦已经吃过了,但他还是答应了,劳伦让我一起,她也跟着附和起来,我又谢绝了劳伦,接着关上了门。
我想在一个开阔点的地方抽烟,为了避免出门时碰上他们,我把地点改在窗户边上。洗过澡后,我还不想休息,就找了些纸,回想着之前看过的文学作品,盘着腿坐在床上,学着写起了小说,但很快就被重复率极高的字眼和滑稽的剧情逗笑了。沉浸之余,我隐隐约约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回头发现劳伦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他已经喝醉了,满脸通红,张口闭口都是酒味,
“伦瀚,我喜欢这!”劳伦说,“这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友好,我再也不用担心没有朋友了”
“他们走了?”我问。
“没有,新员工以后就是我的室友了,”劳伦回答说,“他们让我来喊你过去”
由于我们两个房间的门相对着,在我坐的位置可以看到劳伦的房间,我看到他们趁劳伦背对他们的时候翻着劳伦的东西,发现我后,他们又装着若无其事,拿起旁边的纸巾,说:“原来在这”。
“那两个人好像没把你当朋友”我说。
“你错了,我们将是很好的朋友,”劳伦说,“你不过去的话我走了”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跟我说:“你将会错过一个愉悦的夜晚”,他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对于他所说的,我并没有感到惋惜,反而有些庆幸。我过去锁上了门,即使隔着两扇门和一条走廊,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我感觉得到他很开心,据我所知,他在曼格尔没有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