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四籽菩提
“怎么？你们不知道？”
陈舟见三人眉心紧蹙，皱成一个“川”字，神情不似作伪，不禁面露困惑之色，开口说道：“今日正值门内三年一次的大药成熟之日，
所以我们都还在这儿操练，就为了待会儿去争夺大药。看来涂叔还没跟你们提过这事。”
说着，他看向何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我猜想，今日你们肯定麻烦不少，涂叔虽然与师公交情匪浅，亦可算半个师祖之徒，
但人嘛，真正关系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些？”
“所以，待会儿武斗你们要是没两下子，今日这大药还真说不准有没有希望。一个不小心，容易让门人弟子们心寒，毕竟你们终归还是外人。”
陈舟指了指练功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汉子、青年，不难看出他们此刻心情亢奋，显然都打定了主意要竞争今日这大药，仅凭几句空话，想让他们轻易放弃，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药？
何淼也听明白了陈舟的意思，可心中疑惑更深，大药就大药，涂匆带人前来也就罢了，为何崔老爷子也跟着来了？
这老爷子已然耄耋之年，算是长寿之人了，若不是突破了炼精之境，哪怕只是跋涉几里地，都会体力不支、气虚体弱。
没办法，岁月不饶人啊。
武夫的修炼本就需要锤炼筋骨，高强度、高负荷的锻炼很容易在青年时期给人留下暗伤隐患，尤其是一些家境一般的习武之人，
没有良药、没有功法、没有机缘，全凭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就更容易如此。
崔老爷子这般年纪还能突破八品，当时着实让何淼惊讶了好一会儿。
可今日，对方不好生在家安享晚年，还神情急切，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大药这一个原因。
不过，老人家既然不想说，何淼自然也不会多问。
两人毕竟不是亲爷孙，不可能凡事都跟自己交底。
况且，何淼目光转向崔涟，这亲孙子好像也是一头雾水，听闻大药之事后，整个人傻愣愣的，也不像是知情的模样。
“这大药有多少，又是如何分配的？”
何淼环顾一圈练武场，场内武人众多，总不可能一个个打过去吧。
“看今年四子菩提结果多少吧，不过大头肯定是我爹和那些长老的，门内八品要占三成，我们九品估计只有两成不到，按照往年来算，应该能有两三个。”
“分配的话，还是守擂模式，谁有实力谁就上去打，简单粗暴。”
陈舟解释道。
一旁崔涟微微思索后，开口问道：“人终有力竭之时，若是车轮战，同阶之中可没人能扛得住吧？”
“我父亲和众位长老会在台上，若是一方实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自会得其名额。再者，车轮战的话，我派门人弟子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这份面子，影响声誉。”
“他们也不会因此犯傻，加入湘山门，他们想要的还是武法，以及日后突破炼气之后的呼吸法，这才是最重要的，三年一次的大药还不至于让他们忘乎所以。”
陈舟笑着回应。
……
湘山。
立于门前，头顶是广阔无垠、碧蓝如洗的天空，眼前是竹林黄土的小院，寂寥，舒静，平淡。
院中四人，围坐在凉亭之内，沏茶后的袅袅热雾，将几个人的神色笼罩其中，晦暗不明。崔老爷子轻轻摩挲着大拇指肚下的那道裂口，
目光望向对面白发如雪、双眼浑浊的老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索之意，透着几分惨淡。
涂匆、崔老爷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白发老者身上，离别之情溢于言表。
最终还是老人率先打破沉默，语速缓慢，吐字也不太清晰，但传入耳中，仍能分辨得出：“好了，好了，都年纪不小了，伤春悲秋干啥呢？老头子我也一把年纪了，该走了。”
“崔小子，涂娃子，元辅兄每年都会来帮我调理一番，但我这身体实在是不行了，以他的本事都已经作用不大。
我当年没跟师傅一起死在盛京，活到今日已经很不错了，别这一副模样，再一个个这么惨淡，别怪老哥子我把你们全轰出去。”
“本来门内如今是封山，不准外人入内的，镶子都劝阻我，我好不容易说服他，冒着这么大风险，让我们几位再聚一聚。毕竟估摸不差，说不准这算是此生最后一面了，都好好聊聊吧。”
老者说完之后，脸上挂着笑容，看着眼前几位老友，眼中虽有不舍，但也透着几分豁达，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坦然面对。
几人听闻老者的话后，都扭头强忍着不去看老者的面色，望向远方天际，一望无垠的晴空之上，劲风推动着微云缓缓飘动。
和煦的暖阳照不到此处，空气万里澄明，近处是一座红木修雕的木屋，屋内供奉着一把缺了半截的长刀，清晰可见。
老者望着此刀，怔怔出神。
忽然间，心胸起伏剧烈，整个人开始大口喘气起来。
涂匆和崔老爷子急忙收回目光，起身准备安抚。
“黄师兄，怎么了？”
“黄大哥！”
一旁落座的元辅大师见状手中灵气涌动，缠绕上去，一颗丹丸也瞬间被其塞入老者嘴中：“别动，照往常一样，靠体内真气化掉此丹。”
老者点了点头，依言而行，缓缓闭上双眼，体内真气流转，内视丹田。
这老者赫然是一名与乌墨同境的六品炼神境武夫！
临南唯二炼神！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老者的状态才稍微缓和。
他轻轻压了压手，示意众人放心。
就在此时，一名挂刀汉子，双手捧着玉盒，轻轻叩了叩门，得到应允之后，拾级而上。
汉子呈上玉盒，露出其中的棕色果子，“师祖，今年四子菩提树产果三十二，是否可以开始了？”
老者点了点头，这产量比三年前要高出一些：“通知陈镶，让他去吧，我就不去掺和了。”
“是！”汉子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