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扬名
高川重新戴起铁链,眉眼低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深深看了何淼一眼,随后闭上双眼,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场中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何淼牛逼!“崔涟激动地大喊。
韧筋战炼精!
离开演武场后,心中澎湃不已的何淼,感受到体内那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感觉,他终于可以完全掌握这股感觉!
自从那日事发,直至今日,终于成了!
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一时竟忘记了肩骨上那道狰狞的刀伤。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练功服,在皮肤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衣服千疮百孔,领口处大片汗液与血液混合的污渍,散发着刺鼻的异味。
早有青衣长衫的医师守候在一旁。
看到少年摇摇晃晃的身影,以及那涨红的面色,医师一挥长袖,急切地赶了过去:“何武师,让老夫看一看。“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何淼身前,单手握抓,并指细细感应一番后,面色严肃:“何武师且随我到一旁。
你先前心境不稳,险些急火攻心。老夫先用止血生肌的三七帮你消肿止痛,舒缓一番。“
何淼惊愕,也不推辞,跟随医师来到一旁上药。
外面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旁观者中,有人崇敬,有人讶异,有人不解......
各种表情浮现在不同人的脸上,唯独没有嫉妒。
这或许就是武人们的一种良好品格。
就连一向看不惯何淼的朱三、徐佑钧等人,此时也无不是怅然若失。
这场对决带给他们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不管众人内心如何想,今日之后,所有人都认识了临南武府的何淼!
一位年仅十七的少年才俊!
医师将糊状药外敷于何淼的刀伤上,轻声道:“何武师,外用药切不可受水浸湿。你先前状况紧急,可寻时间来城内东升药铺。外用、内用的药物,老朽一并给你开齐。“
何淼拱手致谢:“多谢老先生。“
何淼拢起垮下的袖口,缓缓起身。
场上那颗熟悉的人头,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他激烈交战。
仅仅是一会儿,二人便已经天人两隔,若没有高川,或许直到现在他都不能进入那种感觉。况且,此人先前留过手,若是不管不顾,自己难以有活命之机!
他身躯一抖,不再迟疑,大步离去。
迎接他的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崔涟、谢浩、段千三人冲上前来,为他递上一件新衣裳。何淼顺手脱下染血的衣裳,换上干净的衣服。
其余武府学员围住几人,口中极尽赞美之词,毫不吝啬。
“太厉害了!何师兄!”
“何淼牛逼!”
耳边嘈杂的声音,最终汇成一句话:何淼,是真的牛逼!
人群分两列散开,涂匆和赵玉杵联袂而来。
赵玉杵满脸笑意,涂匆拍了拍何淼的肩膀:“先回武府吧,择日来寻我。“
何淼眼神悸动,他哪里能不明白涂匆这话的意思?
那门武法,自己有希望了!
“多谢涂武师!“
“你们几人先行回去,我等还有些事需要在此处理。“赵玉杵说道。
“是,师傅!“崔涟几人不疑有他,拥着何淼就走出场外。
何淼皱眉,注意到赵玉杵和涂匆的神色变得郑重。细心之人,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担忧。
他环顾了一圈场中,发现许多武人脚步拖沓,似乎都在拖延时间。
眉毛皱得更紧,上场前所见的徐胜此时也不知所踪。
五位大人围站在一起,低声交流,却迟迟没有离去。显然,有大事即将发生。
心中一紧,何淼肃容环视一圈后,没在此地停留,随着崔涟几人匆匆离去。
场边。
临南武府的学员离去之后,演武场就显得空旷了一些。
除去场边巡守的水军与城卫军兵卒,明处已然不见其他人。
黄扶柏狐疑地看了一圈,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望着那头戴面具的尸体,他忽然不想揭开面具,看其真正面目了。
“邱大人,既然此场已然结束,我在豪杰酒楼设了席位,前些日子好友送了我一条白玉龙鲤,这鱼存放越久,口感会有些甘苦,事不宜迟,我们走吧。”黄扶柏提议道。
徐河作为黄扶柏的铁杆盟友,自然在一旁附和:“邱大人,青苗乡的事宜还需要您能帮我们看看。这群作孽的承海会,
明日我就叫人把高川的头悬挂于城门楼之上,好叫来去旅人皆是看看。说不准,也可钓出一些踪迹。邱大人,您看如何?“
闻听此言,安县令眉头皱了皱,眼中稍微有些不悦。
自黄扶柏来到临南后,这种逾越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最后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
他年岁太大了,若不是徐河他们顾忌自己这一身修为,恐怕早就已经行夺权之事。眼下,他只想着尽快应付完邱长史之后,可以安心致仕,告老还乡。
作为少有的穷苦出生孩子,年轻之时攀上大人物,后半生频频波折,最终能混个一县主事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因此,他此时竟然难得也附和了二人。
左青在一旁始终是面色肃然。面对县丞徐河的眼神示意,他只是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搞得徐河莫名其妙。
邱长史摇摇头:“诸位大人不想看看那面具人到底是何人,此人的身份……”
邱长史的话音刚落,场中的气氛骤然凝滞。
黄扶柏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呼吸愈发粗重,心头那种警兆感席卷全身。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邱长史已经缓步走向那具无头尸首。
面具人的头颅先前被他随手掷于地上,随着血液的流逝,已经血渍遍布,皮肤灰白了。
“大人……”黄扶柏想要劝阻,却被邱长史抬手制止。
“诸位现在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了,几位应当也好奇已久了吧,呵呵……”邱长史的声音依旧温和。
他俯身拾起那颗戴着面具的头颅,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其上的鎏金纹路。
突然,面具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竟自行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