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奥丁的祭品](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341/52673341/b_52673341.jpg)
第104章 变猫
休伊特冲汉纳翻了个白眼。
这种强盗生意,没了维斯特的关照,还打算干一辈子?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休伊特没动那摞银币,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汉纳讨了个没趣,又不敢招惹底细不明的休伊特,只能悻悻道:“嘿嘿,那您有需要,千万得喊我啊。”
说完,他转身回了柜台,却仍时不时投来眼神。
休伊特没搭理汉纳,盯着海伊德问:“汉纳所说的,那些教宗待在艾德的经历,难道都是真的?”
汉纳只是个旅店老板,消息自然没有海伊德靠谱。
这些流传于民众间的消息,在贵族阶级眼中说不定是另一番面貌呢?
海伊德点点头,回忆道:“教宗的经历倒是没错,与苦主交流的那部分有偏差。”
信息差果然存在。
休伊特冲着恨不得将身子探出柜台的汉纳投去警告的眼神,随后为海伊德倒一杯酒,猜测着问道:“交流的消息,是苦主教会有意宣传的?”
以休伊特的经历,很难不把教宗的行为与“炒作”联系在一起。
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前世历史中的“斩白蛇”、“鱼腹藏书”等等,都是将所作所为神圣化,以达到煽动群众的目的。
教宗此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虽然不是为了起义,但也的确迫切地需要挽回教会声誉。
毕竟连圣地都被洗劫一空,处于教会至高地位的教宗本人更是被撵得仓皇逃窜。
挽回面子嘛,可以理解。
事实上,教宗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将北方人的劫掠说成了魔鬼的驱使,又把苦修士们的溃败说成了代替民众受难。
倒是对上了那句“以我之身,脱众生苦”的口号。
海伊德理解了休伊特的意思,点头道:“消息确实是从苦主教会传出的,他们声称目睹了苦主与教宗共进晚餐。”
“但这只是教会内部的说法,没人见过苦主的‘神迹’。”
休伊特点头,暗道不出所料,忽听海伊德迟疑道:
“不过……”
他看向海伊德,赶忙问:“不过什么?”
只见海伊德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在桌上,伸一根葱白手指点着下巴,眸子瞥向一侧思索着。
片刻后,她看过来,蹙眉道:“那本《启示》有问题。”
“什么问题?”
“父亲曾经看过那本《启示》。他对我说,约翰那家伙,绝对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海伊德努力回忆着,又补充道:
“父亲还说,那样的文字绝不是人能写出的。”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教宗才逃至艾德没多久,那本《启示》就出现了,像是……像是一夜之间写成的。”
休伊特蹙眉,思量着事件全貌。
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不上了。
想要写一本书,尤其是一本宗教典籍,所耗费的精力绝对是惊人的。
而按照汉纳提到的内容来看,《启示》是一本具有时效性的典籍,其中的部分内容显然要经过北方人入侵才能写出。
除非教宗真会预言,否则书绝不是他写的。
难道真是苦主传达的?
他正想着,又听海伊德问道:“安恩,他真的被抓走了?”
休伊特看向海伊德,便见对方脸上带着忧虑与不安。
他大概猜到了海伊德的想法。
对方所担心的不只是安恩,还有苦主教会的“圣子”。
海伊德因为母亲的经历,将苦主教会恨到了骨子里,甚至因此与父亲不和,出于报复苦主教会的愿望,她绝不想苦主教会进一步壮大。
可安恩这件事,实在是扑朔迷离。
“谁知道呢?”
休伊特摇头,无奈摊手道:“汉纳的话,只听听就好,我待会就去教堂,顺便试着寻找《启示》。”
海伊德先点头,肯定休伊特计划,又微微摇头道:“《启示》应该只有一本。几年时间了,我从没听过《启示》被人抄录过。”
“这样啊……”
休伊特举酒抿一口,打消了找书的计划。
但教堂还是得跑一趟。
汉纳能与维斯特那种人勾结,压根没多大的可信度。
万一安恩还在兰尼呢?
安恩作为苦修士,一定会住在苦修堂。
如果不是,找到维斯特身边的狗腿子执事,也能顺藤摸瓜确认安恩的下落。
安恩算是极对眼缘的人了,别说现在与圣子扯上了关系,就算他仍然只是那位执着的小修士,休伊特也得查个清楚。
这事马虎不得,也拖不得。
休伊特拿定了主意,心中不由轻松,他抬头一看,却见海伊德正扑闪大眼盯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
一瞬间,休伊特忽地有些感慨。
相比海伊德的外表,他更欣赏对方内敛的聪慧。
海伊德毫无疑问是个聪慧的人。
尤其善于控制言行。
先前面见白王、伊瓦尔时,她都在场,却从不轻易发表意见看法,更不会扰乱交流氛围。
你问一句,她便适时适宜地答一句,能接得住观点与情绪;若没人问,她便独自坐在一旁默默地听,从不抢夺宴会焦点。
对于有着出众皮囊的人来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海伊德做的很好。
她很善于控制自己的存在感。
以至于某些时刻,休伊特总觉得她有些孤独忧郁,像是心里藏着想不完的事,无暇顾及外界。
可每次开口疑问,却发现她始终听着想着,似乎只是习惯了不主动表达。
如之前云海初遇,对方主动打开话匣,可怜巴巴地讲述自己的经历,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真正相处就能发现,沉默才是海伊德的常态。
就像现在,自己问什么,对方便答什么。
若是自己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变化,没察觉到对方的表达欲望,估计两人又要在沉默中度过晚餐时间了。
不过,休伊特察觉到了。
他猜测着海伊德的意图,开口问道:“你也想去教堂?”
“嗯嗯。”
海伊德点头,解释道:“自从塔拉抛弃达纳诸神,我见过很多次教宗,也见过大多数主教。”
休伊特点头,与对方碰杯。
两人共同等待着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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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兰尼苦修堂。
两人大大方方地自高空降落至苦修堂花园。
苦修堂空无一人。
唯一微微亮光的建筑,是挨着主殿的供修士们休憩的单层住所。
休伊特扫视四周,踮起脚尖奔着亮光走去。
待到贴在门前,听到屋内除鼾声以外并无异常动静,他冲着身后招招手。
海伊德悄悄走来。
她半蹲着躲避屋内的微光,紧张地看向休伊特,等待指示。
休伊特思索片刻,冲海伊德做口型道:“你先守在门前,我进去看看。有人的话,你就学着猫叫。”
说完,他念诵咒语,勾勒符文。
一阵骨骼响动。
休伊特身形缩小,变作一只黑色小猫。
变形魔法方面,他的确是天才。
第一次就能成功变为野猪,紧接着就能随意变化了。
前世身为一名尽职尽责的铲屎官,对自家小猫从蛋蛋到脚垫,了解堪称深刻,变只小猫当然是信手拈来。
休伊特冲着海伊德抬抬爪子,不顾对方眼中迸现的异彩,轻轻拨开了房门。
身形一闪,他钻了进去。
作为一只猫,他的视野虽低,但视线清晰,将室内格局、家具分布看了个清清楚楚。
与前世的住宿楼类似,一条长廊两侧分列着一间间宿舍。
唯一的区别是,那些隔间有大有小。
小的隔间设有房门,私密性更强;大一些的则供多个苦修士居住,内部设有简单的隔间或帷幔。
家具极其简陋,只有木床、储物柜和桌椅。
以安恩的苦修士身份,绝对住不上单间,于是休伊特直奔那些大隔间。
此起彼伏的鼾声,各式各样的体味。
哪怕作为一只猫,嗅觉与听觉体验与人类不同,休伊特仍旧受到了巨大冲击。
借着脚垫的缓冲,他大大咧咧地上蹿下跳,直接跃上床头,掀开帷幔观察,遇到极其恶劣的味道,甚至会扇那些人一爪。
没什么担心的。
这些苦修士累极了,睡得像是一头头死猪。
休伊特从头到尾,将大隔间搜了个遍。
可惜的是,安恩并不在其中。
休伊特改换计划,一间间搜索小隔间,寻找那位执事。
不多时,他叼着一只吱吱乱叫的小老鼠,窜出修士们的住所。
黑影一闪而逝。
休伊特窜出房门,下意识抓向门板。
他想关门。
猫爪按在门板上,印上了一个可爱爪印,除此以外,只让门敞开了些。
推门还好,猫爪和人手没什么区别。
到了关门的时候,哪怕跳起来,爪子依旧够不到把手,实在够笨的。
休伊特愣了片刻,又抽出指甲抓向门板,他做出了前世曾被自己吐槽无数次的行为。
滋啦~~
门又敞开了几度。
休伊特打消了念头,转身蹲在地上,盯着海伊德,同时抬起猫爪指向房门。
事实证明,只要抬抬爪子,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海伊德见了休伊特的行为,也意识到了休伊特的想法。
她却故意看了半晌。
待到黑猫无计可施以致抬起猫爪求助时,她才抬手关了门,顺便将黑猫抱在怀里,垫脚溜出了教堂。
目标越小越好,海伊德是这么想的。
不多时,距离教堂足够远处,海伊德将黑猫放下。
黑猫原地转了个身,身形缓缓增大。
骨骼脆响之中,黑猫直立站起,抬起了两只前爪,转瞬间,直立的黑猫变作了正在伸懒腰的休伊特。
休伊特左右转身,活动筋骨,不着痕迹地白了海伊德一眼。
海伊德仍眯眼笑着,指着小白鼠问:“这就是那位执事?”
“对,为了省事。”
休伊特解释一句,提起小白鼠,将其扔在地上。
小白鼠立即逃窜,却晕头转向一般来回转圈,过了许久也没跑出多远。
休伊特淡定地看着,念诵咒语,再度施展变形魔法。
片刻后,小白鼠变作人。
执事看休伊特一眼,转身就欲奔着相反方向跑去,嘴里则含糊地喊着:“吱吱!吱吱!”
紊乱的不只有语言,还有动作系统。
执事才蹦出一步,上身忽地前倾,同时抬起双臂,像是要将双臂按在地上。
站在休伊特的角度评判这动作,高情商的描述,是执事在岸上做了个蝶泳的姿势,颇为滑稽;直白一些,执事像是只被绊倒的僵尸。
总之,执事面冲地面扑倒,摔了个狗啃泥。
休伊特上前两步,将其提起,将一块布子精准地塞进了执事的嘴。
“呜呜!”
执事满面惊恐,不断摆动四肢。
休伊特将其按在地上,反手抽出一柄战刀在其面前来回比划。
刀光一晃。
反射的月光如刀,刺得执事眯眼躲闪。
下一刻,执事缩着脑袋,连连摇头向后蹦跳,他的肢体语言虽然丰富,嘴里却是一言不敢发了。
休伊特满意点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问道:“话少一点,对我们都有好处,明白吗?”
“呜呜!”
“嗯!?”
休伊特目光一凌。
执事猛地摇头,又猛地点头:“嗯嗯!”
“嗯。”
休伊特赞许点头,轻声问:“安恩,听过吗?”
后面三个字多余了。
因为当“安恩”两字出口时,执事先是紧张,忽地面色大变,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立即强作镇静掩饰,却已经晚了。
执事在心虚。
休伊特将这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眯起了眼。
他的语调低了几分,声音显得冰冷:“安恩怎么了?想好再回答。”
说完,他揪下了执事口中的布。
“嗯……”
执事目光躲闪,不断斜着看向一旁无人处。
直到休伊特用刀光一晃,执事抬眼看一眼,讪笑两声,紧张道:“嘿嘿,安恩他……他不在了。”
休伊特蹙眉,问:“多会走的?”
“啊?这……”
执事似乎有些惊讶,瞥了一侧的海伊德两眼,顿了片刻才古怪道:“就在前两天,他如今就在主殿。”
主殿?
休伊特愣了,忽然反应过来。
他拎起执事的单薄衣领,心中愤怒,语气反倒越发平静:“安恩,他死了?”
执事被提着,却不敢出声。
待到休伊特的目光恢复了焦点,他才双手握着休伊特的手,满面惊恐道:“对啊!前两天就死……就走了啊。”
他挣扎着落到地上,跪着抱住休伊特的腿。
再也顾不上控制音量,一个劲哭嚎道:“不是我啊!主教!是主教!都是维斯特让我做的!”
休伊特沉默良久。
他一脚将执事踹起,平淡道:“带我去找他。”
执事在前方带路,不时惊恐回头看两眼,似乎背后顶着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刀。
休伊特默默跟着。
余光中,海伊德三两步跟来,轻轻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休伊特回头看着,掰开了海伊德的手,同时缓缓摇头道:“你等我一会,这件事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