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晚宴
夜幕笼罩。
天凛家宅。
宴会厅，宽大的长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老大，鼠灾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黑山越大口扒拉着牛排，明明身穿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却仿佛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
他一面大嚼大咽，一面口齿不清地说着。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以至于被呛到，大声咳嗽起来。
抓起桌上的陈年葡萄酒，对瓶吹了大半，这才是缓过劲来，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黑山，说过多少次了？要文雅一点，现在你已经是大人物了。”
坐在他对面的是身穿紫色西装的福山飒，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他望着黑山越，讥笑起来，又说道：
“鼠灾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觉得咱们神通广大的老大有可能不知道吗？”
“咱们可是有不少好货都被老鼠给啃了。
“妈的，这些老鼠吃些大米粮食也就算了，怎么连‘面粉’都啃！”
提起这件事，黑山越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天凛正郎，愤愤地喊道：
“咱们必须得让警视厅负责，这个闷亏我可吃不下！”
看着脑子缺根弦的黑山越，福山飒满脸黑线。
这家伙也就是能打，足够勇猛，再加上绝对忠诚。
否则，他凭什么和自己一起出现在这里？
“坐下。”
天凛正郎发了话。
“今天喊你们来是吃饭的，不是来谈工作的。
“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他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分割着盘中的牛肉。
新请来的厨子是从米其林三星餐厅挖来的，手艺不错，很符合他的胃口。
这场只有三人的晚宴私人性质很重，眼前这‘两座山’都是他的心腹，在黑白两道负责了大片的主要业务——
说这场是家宴也没有什么问题。
“是！”
一向忠心耿耿的黑山越听了他的话，当即老老实实坐下，拿起刀叉继续狼吞虎咽。
吃相简直一塌糊涂。
“老大，您在忧虑什么？”
福山飒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润喉咙，这些都是风暴酒庄珍藏了四十年多年的佳酿，有价无市的好酒。
也就只有黑山越那样的野蛮人才会把它当啤酒一样狂饮。
“我说过了，今天喊你们过来是为了吃饭，品茶一下我新请的厨子手艺，不是为了谈工作。”
天凛正郎放下刀叉，语气有些不耐烦。
黑山越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看着福山飒。
福山飒却没有动摇，他丝毫不气馁，微笑着继续说道：
“我可没有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想要为您分忧罢了。
“家人间的事情，怎么能被称为工作呢？”
这并非是胡诌。
早些年，天凛组是纯粹家族性质的社团。
但随着势力的扩大，单纯的血缘关系已经不足以支撑社团架构，于是就出现了大量认亲的情节。
海量忠心耿耿的义子支持起了天凛组，正是凭借这种羁绊，天凛组才能在一众社团中脱颖而出，并且笑到最后。
虽说近些年天凛组收敛了黑道势力，认亲的风俗也渐渐废止，但是福山飒还是热衷于此，他时常去看望退居幕后的天凛逢——
也就是天凛正郎的父亲。
他看上去很想给自己改个姓，正式成为天凛家族的一份子。
从这个角度来看，狂热追求天凛一族他和绝对忠诚于天凛正郎的黑山越也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抛开这种狂热情节，天凛正郎也很欣赏这家伙。
试问谁不喜欢一个办事利落，忠心耿耿的下属呢？
因此这番话可以说是讲到了心坎中。
他摇了摇头，讲道：
“前天我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是吉田匠司打来的。”
“他想要请求您做些什么？”
福山飒随口猜测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种级别的大佬联系过来总不可能是聊家常。
“嗯，他拜托我去调查一个叫战场原雄介的男人，说要问我们生意上的事情。”
说着，天凛正郎放下了刀叉，看向福山飒，继续说道：
“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准备用财宝来和我交换情报，老实说，代价和要求并不对等。
“他像是被什么人给胁迫了，然后从那通电话被挂断后，他再也没有消息了。”
“您怀疑他是出尔反尔了？”
福山飒下意识地反问。
毕竟是不对等的交易，兴许对方是反悔了，又或者是目的已经达成了。
正在干饭的黑山越闻言也抬起头，看向了天凛正郎。
毫无疑问，以他的火爆性子，只要天凛正郎一声令下，他立马就会出动——
带着小弟围了吉田匠司的别墅，讨要说法。
脑子缺根弦的武斗派，就是这么实在。
“不，他直接失联了，准确来说，是失踪了。”
天凛正郎沉声说着，面色阴沉。
天凛组的眼线始终没有看到吉田匠司再次出现。
甚至江口组的许多精英高层也一同消失了。
仅仅两天时间还好，不安的气氛还能压制下去，可要是再过段时间没有人出面来稳定局势，江口组自己就要内乱起来了。
“这不是好事吗？”
福山飒奇怪地问着。
早年间各大社团为了洗白上岸，达成了和平协议，各家的业务互不干涉，为了不爆发流血冲突，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竞争。
这就导致在黑道层面，他们的实力极限被桎梏了，无法再取得突破。
现如今突然倒下一个巨头，那多出来的利益可就属于他们了。
一鲸落万物生。
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
“我只是觉得奇怪。”
天凛正郎没有露出欢喜的表情。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旋即道：
“一个社团头目，知名企业家，怎么就突然凭空消失了？甚至还是带着一群精英高层一起？
“总不可能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东窗事发，直接跑到国外想要避难了吧？”
“也许呢？说不定有人想要拿江口组开刀，老大你也知道最近的风头紧。
“总不可能吉田匠司的失踪和您说的那个需要调查的生意有关吧？”
福山飒难得幽默地开了一个玩笑。
这荒唐的想法把他自己都给逗笑了，他咧开嘴，在琉璃灯下举起酒杯，喊道：
“干杯！敬老大！敬这美食！敬这美好的夜晚！”
他的马屁拍的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