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年轻异端的一生

偌大的国度中，终究会存在着败类。

因为贪婪，因为欲望，又或者是因为其他，这样的存在终究是不可难免的。

他们缺少智慧和天赋，却又想着不劳而获。

在这样的家伙中，孤儿出身的青年罗瓦德或许是个例外。

他只是无意间踏入了这样的魔窟，却像是一只被蜘蛛缠住的蝴蝶，再难脱离。

身为阴暗面，新人们又大多天赋不足，因此，伪装教派的初期训练称得上非常难熬。

负责教导他们这些新异端的老异端，自然会说着很多他们感兴趣的话题用以排解情绪。

诸如伪装成山贼，对着无辜的村子进行着劫掠。

平时碰不到的美妙少女，只能在暴力之下哀嚎着求饶。

值钱的东西，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随意抢走，没有人会追责，也没有人会过问。

劫掠之后，原本的村子只会剩下被火焰灼烧完毕的残骸。

这就是，异端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讴歌。

罗瓦德表面上学着大家的样子，点头赞同着，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目光。

但实际上，他对于这伙“同伴”嗤之以鼻。

剥削更弱者这样肮脏的事情，他不屑于去做。

他向往的是传说故事中锄强扶弱的英雄。

为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他当场杀死了一名牧师的儿子。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无奈成为了一名异端。

如今的他，幸运地被选中，身处在所有异端都向往的“战场”上。

他没有进行任何杀戮和掠夺之类的行为。

光是为了克制从心灵深处逸散出来的恶心感，就竭尽了全力。

玩弄、虐杀……

这些毫无抵抗之力的普通村民们，正在面临着难以想象的苦难。

无数交错的悲鸣声，回荡在这片残破的村庄中。

活生生的人类们，此时别说是动物，根本就连物件都不如，惨绝人寰的折磨与凌辱，散发着兽欲的咆哮，交错在罗瓦德的耳边。

比地狱还残酷的景象，令他再也控制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恶心，俯身呕吐了起来。

“多看看就会习惯了。”

拍着他的肩膀，递来了一个水袋的，是教派的一名老资历异端。

在谈论类似的话题中，往往就是他笑得最大声，最为狂乱，还经常拉着其他人探讨一些色情和暴力的话题。

本该和其他人同流合污的中年异端，此时脸上也露出了厌恶。

“我的村子也被烧掉了，不过是失光教廷干的。

说来也可笑，仅仅是因为我们没能交足那年的‘赎罪金’，那伙畜生就声称我们藏匿了异端…”

他似是认为找到了知己，开始滔滔不绝地和罗瓦德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藏匿异端这一罪行，在神典国可以视同为叛国。

为了杀鸡儆猴，展现教廷不可侵犯的威严。

无论是杀一个村子的村民，还是对村民们施加暴行，这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不过。

那名带队的骑士却给了村民们逃命的机会。

最后，村子里也不过是多了几具强盗劫匪的尸体。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我很恨他，仇恨着他烧毁了村子，让大家流离失所，但随着年纪日益增大，我也算是明白了。”

“对于那位圣洁的骑士而言，烧毁无辜村民的村子，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

“也都靠了他的高洁，我才能活着站在这里，说实话，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真是酷毙了。”

说到这里，这名中年异端的眼中闪着光芒，就像是少年在憧憬着传说中的英雄。

“那…您为什么还会加入虚神教派。”

这里人多眼杂，罗瓦德依旧称呼着教派的内部名称，他有些好奇。

“呵…”中年男人借着周围燃起的火苗点了支烟，“因为那名圣洁的骑士，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罗瓦德了然。

这样的事情他也多少听闻过，高洁者反而会被不洁者排挤陷害。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加入了教派，也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如果是想要报仇，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不被排挤，还是多装得像一点吧，拿剑刺一刺地上的尸体沾上点血迹，即使恶心，也多和他们聊聊。”

“你还年轻，不像我已经没救了，想个办法成为弃子被调到圣都附近吧。”

“那个，前辈，你叫…”罗瓦德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金色的光芒抵达了这个小村庄。

侥幸还活着的居民们身上，同样被覆盖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异端们手中的粗陋武器，瞬间就失去了作用。

一支成建制的教廷队伍，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里逼近。

在亲手杀死过牧师之子的罗瓦德看来，这支队伍带着一股惊人的恐怖气势。

他迅速地呼吸着，调整着身体的颤抖。

“害怕了？”

“没…没有…”

“哈哈哈，别这么说，我当年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尿都差点吓漏了。

别紧张，会来这种地方的，顶多是附近小城的队伍，有个三阶就撑死了。”

除去中年人外，其他的异端大多也是这么想的。

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折磨教廷的老爷们，显然更对异端们的胃口。

漆黑的光芒从他们身上浮现，三三两两的异端就这么冲锋了过去。

结果。

第一批冲上去的异端，明明在人数上有着优势，却连一点水花都没能溅起。

第二批亦然。

“妈的，这种地方怎么会…！快跑！”

中年异端发现了不对劲，急忙拉起了罗瓦德，尝试逃回不远处的树林。

“我自己跑…”

“啊…呃…”

刚才还在和罗瓦德谈笑风生的中年异端，他的脑袋已经被光枪刺穿。

尸体倒在了地上，一点血腥的东西都没能从他的脑袋里流出。

轻易地死掉了。

这伙异端很快被压制住，所有人都被控制在了广场上。

领头的少年黑发黑衣，与周围的残破世界格格不入，他眼中的肃杀比之任何人都甚。

“没有杀过无辜之人的，举起右手。”

他淡漠地开口。

在死亡的恐惧下，教派内一人开口，罗瓦德依稀记得，这家伙还算个老实人。

“我没杀过！我没…”

教廷少年拔出了腰间的红色长剑，绯色剑气划过空地，将刚才说话那人当场斩杀。

阳光下，那头黑色的长发隐隐散发着白金色光泽。

罗瓦德这才发现，黑色并非他头发的本色。

而是被鲜血所遮盖导致的。

转眼间，除他以外所有的异端都被这名少年斩杀。

“你，有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他走到了罗瓦德身边，第无数次问出这个问题。

罗瓦德看着不远处中年异端的尸体，心里充满着恐怖。

最终，他鼓起勇气，瞪了杀人如麻的教廷恶魔一眼，朝着他啐了一口。

眼前的视野突然就天旋地转。

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蠕动着。

鲜血顺着脖颈处的缺口流出。

罗瓦德的梦想与人生，在此处彻底覆灭。

视野的最后，他看到被居民们顶礼膜拜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