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一次，我才不会选物理
一天的课程下来，每到课间总有人愁眉苦脸地抱怨作业太多，楚梨却觉得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简单充实，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生活，是进入社会之后再也求之不得的桃源圣境。
坐在楚梨身后的唐嘉泽却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发现楚梨的零食没有主动分给他，午饭时没有叫他，晚自习时没有问他物理题目，更没有在出去打水的时候主动帮他带上一杯。
难道她因为什么事情生自己的气了？
“楚梨？楚梨？”唐嘉泽把头往前探，用熟悉又不过分亲昵的声线唤她。
熟悉的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楚梨感到自己几乎生了根，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唐嘉泽疑心她没听见，用笔杆轻轻地戳了戳楚梨的背。
楚梨一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思绪，用自认为最平静的状态回头看他。
“嗯？”
“楚梨，你物理作业写完了吗？要不要对一下答案？”
“……不用了，我要回家慢慢写。”
“好，那我走了哈。”
“拜拜。”
楚梨看着少年的身影终于出了教室，他只是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她却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什么！老何明天上课要听写？！你听谁说的？”
同学的一声怒吼，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赌气般地把书包的拉链开到最大，她要把桌兜里所有的零食带回家，每天只带自己的部分，再也不要便宜了唐嘉泽和他的那些朋友们。
还有曾经要借给唐嘉泽抄的语文笔记，怕他打篮球受伤而备下的碘酒和创可贴，他经常找她借的纸巾，她自己根本用不完的红笔笔芯，还有那张几乎是两个人共用的饭卡……
再也不会有了。
楚梨又把今天的作业仔细核对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今天上课的时候，她几乎大部分时间都不太明白老师在说什么，才发觉高中时候的自己原来那么厉害。
根据记忆的路线回到家，刚刚转过楼梯的拐角，就看到家里的门已经打开了，楚妈妈探出头来叫她：“梨子，把包放下先去洗手，你爸给你做了脆皮鲜奶，快点趁热来吃。”
看见脸上还没有什么皱纹的爸爸妈妈，楚梨落荒而逃似地冲进房间关了上门，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
厨房里，妈妈捏着筷子对脆皮鲜奶赞不绝口，实则是明里暗里地鼓励爸爸要多多下厨；爸爸明白妈妈的小心思，还是乐颠颠地把锅和碗筷都给刷了。
“梨子，”爸爸朝楚梨的房间喊了一句，“快点出来，一会都被你妈妈吃光了！”
“来……来了！”楚梨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迫不及待地奔向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
……
夜深了，楚梨躺在久违的小床上不敢入睡，她好怕明天一醒来就又回到了那间病房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掐疼了自己的胳膊。
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她破天荒地在第一遍闹钟响起的时候就翻身坐起来。
楚梨理智回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日期。
还在！还是2021年！
既然这样，那就重新来过吧楚梨！
好多爱她的人要加倍珍惜，好多知识要重新学习，必须要心无旁骛，更加努力才行。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跟着唐嘉泽报考物理专业，更不会让她的人生再次沾染上唐嘉泽三个字。
————
一晃眼已经回来了一个礼拜，楚梨从最初的兴奋憧憬，慢慢陷入自我怀疑。
物理。
楚梨特别想知道，到底要长成什么样的大脑构造，才配学物理。反正她是从没长过。就连十一年前，人生中智商最够用的时候，也没长出来过。
清晨，楚梨在值日区拿着扫帚，妄图对一颗圆圆的小石子进行运动轨迹分析——这是一道楚梨十一年间都没弄明白的题型。
预备铃响了。
拖在身后的扫帚像极了楚梨现在走进刘哥的物理课堂的心情——能动，但很被动。
坐下来拿出课本，楚梨惊讶地发现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昨晚没写完的物理卷子了。
“星星，你看见我物理卷子了吗？”
“哦，你去值日的时候课代表来收，我帮你交了。”
交交交……交了？？！！！
楚梨的心瞬间悬了起来。通过一周的观察，楚梨发现每次刘哥的物理课在早上第一节的时候，都不会收作业，而是直接作为习题讲解。
所以，昨晚楚梨凌晨两点才写完卷子正面的时候，可谓是“‘困’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虔诚的祈祷中睡觉去了。
哪想到，居然还是这样，自己哪一次没写作业，就一定会收作业……
这次自己肯定又要被罚抄试卷了。
来了！刘哥带着他的地包天和红半袖走进来了！
刘哥开口了：“你们昨天晚上的作业我看了，写得还不如我扔地上踩一脚对得多。课代表过来把卷子发下去，咱们好好理论理论。”
楚梨看见，刘哥把全班的卷子递给课代表时，特意把最上面一张留在了手里。这一刻，楚梨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那个，这有一张没写……名字的。”
楚梨的心提起来又落下。
刘哥又开口了：“没写名字就算了，背面一整面都没写是什么意思？”
楚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走向风暴的时候，课代表刚好把一张卷子放在了她的桌上。
楚梨瞪大了眼睛，她直接把卷子翻到背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物理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白纸是可以凭空长出物理答案的吗？楚梨再定睛一看，所有的答案都出自一个完全陌生的笔迹，像一地牛毛，像残枝枯柳，就是不像文字。
准是课代表发错了卷子，楚梨翻回正面查找字迹的主人，却惊讶地发现侧边栏里，用尽可能工整的字迹写着：
“高二（10）班楚梨”
这时，身后某个方向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老师，那张卷子是我的。”
楚梨回头看到声音的主人，表情和刘哥一样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