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拜谒
“迟师兄,云师兄他不会也魔怔了吧?”
“客来投”的大堂之中,原本闹哄哄的百十人已经悉数散去,即便外边的雨还没有完全停止,这些人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当然了,有擎云在此,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敢赖账的,都是规规矩矩把饭钱结算完毕之后才离开的。
天松道长还在雨中“耍剑”,那份神情过于专注,没有人敢过去打搅他。
可是,擎云竟然也呆在了那里?这可把迟百城、王威和李猛三人给吓住了。
“小二哥,这件破衣衫是从哪来的?”
原来,擎云目光所及者,乃是铺在桌面之上的一件衣衫,这是一件极其普通的衣衫,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斜着被划出的九道裂痕吧。
“回迟爷的话,之前来了一位拉胡琴的老者,他拉的琴声的确有些难听,才遭到了别人的针对。”
“就是揍小的那位......客官,他硬说自己这衣衫乃是被那位老者给划破的,这怎么可能啊?小的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的......”
今日自己幸免于难,除了碎裂几张桌椅板凳,“客来投”倒也没太大的损失,店小二对眼前泰山派这几位爷,从心往外地感激。
“好一招精妙的剑法!此人用剑之精、之准、之妙,没有数十年之功达不到这种程度啊,差一差就能达到完美之境了,可惜、可惜啊......”
好半天,才传来擎云的赞叹声。
“哈哈,云师侄,还有人的剑法能称得上你这一赞的吗?”
这时,天松道长居然也结束了他的雨中剑舞,再次走进大堂,半湿着道服,时不时还有雨水从额头发间滑落。
店小二见状,急忙找了条干巾递了过去。
“恭喜天松师叔,您的剑法恐怕是更进一步了吧?”
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
就天松道长这满脸的笑容,再加上他之前将近两刻钟的雨中剑舞,擎云出言恭贺道。
“侥幸、侥幸,这些年尽见着你们几个突飞猛进了,今日师叔我也只是小小地向前迈了一步而已,尚比不得你家师尊啊。”
话虽这么说,也难掩天松道长那飞在眉梢的骄傲和自豪,这都不自觉把自己同掌门师兄相对比了。
“云师侄,你方才到底是在称赞谁的剑法啊?”
猛然在剑法之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天松道长显然很是高兴,就难免对方才擎云那番赞叹比往日更上心一些。
“师叔您来看,您可见过这样的剑法?听这位店小二说,或许跟一位拉胡琴的老者有关?......”
众人往左右一分,给天松道长让出一条路来,迟百城赶忙在一旁解释道。
谁也没有看到桌上这件衣衫是怎么被划破的,不过,既然云师兄说那是一招精妙的剑法,迟百城就深信不疑。
“这......这莫非是衡山派的‘一剑落九雁’?此乃衡山派‘回风落雁剑’中最为精妙的一招,当世能将此招运用到如此程度者,绝不会超过两人。”
到底是天松道长,经得多见得广,瞅一眼铺在桌上的破衣衫,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衡山派的“一剑落九雁”?
只有两人嘛......再加上来的是一位拉胡琴的老者,不仅擎云知道了来的是谁,就连天松道长都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好了,今日之事虽说有些孟浪,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好歹你擎云道长的大名算是传了出去!”
“哈哈,一想到你这些年来懒散的样子,马上就要名满天下了,不知道从此以后会不会被盛名所累啊——”
天松道长说着“关心”的话,语气之中却满满的戏谑之感,显然对这些年来擎云的懒散受的够够的了。
被自家师叔如此调侃,擎云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说了出来。
“天松师叔,几位师弟,今日咱们遇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也是冲着衡山派刘正风的‘金盆洗手’来的。”
“尤其是那位自称‘青海一枭’之人,若是当真发起狠来,连我都未必能完胜于他。”
“既然泰山派同此人结下了梁子,我等今后在江湖上行走还是尽量当心一些,也许此人的背后更加不简单呢。”
有了青海一枭,擎云自然就会想到他的师傅“白板煞星”,更会想到这师徒二人可是依附在那位羽翼之下啊。
只是......
有些话,擎云还不能说出来,不仅仅因为他人轻言微,更主要是,纵然是说了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擎云所说甚是,那个‘青海一枭’虽说名不见经传,身上的功夫的确了得,若是真的盯上了咱们泰山派,还当真大意不得。”
见到擎云说的郑重,天松道长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自己的剑法突破了又如何,难道就一定有把握稳赢那位“青海一枭”了吗?
......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泰山派众人离开了“客来投”,继续上路。
再走起来,众人就谨慎了许多,生怕路上遇到不测之事,甚至有意避开了偏僻的所在,尽可能走宽敞人多的官道。
一日两,两日三......
在六月初四这天,泰山派一行七人终于抵达了衡阳城。
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竟然没出半点意外,甚至连江湖中人都甚少碰见?让擎云等人很是不解。
“哈哈,说不定是云师兄的威名太盛,把那些宵小之辈都震的退避三舍了——”
不得不说,李猛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比起整日待在泰山之上习武,他更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走江湖的感觉。
“天松师叔,您看咱们是先找个客栈住下,还是直接到刘府上去?”
距离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子还有十天,他们这些人本意却不是来参加什么“金盆洗手”大会的。
“这样吧,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吧,也好洗漱一番,莫要失了礼数。”
“待会儿呢,王威和张彪先走一趟刘府,把泰山派的拜帖送上,就说明日一早,师叔我会亲自带着百城前去刘府求亲。”
到了衡阳城了,正事就算是开始了,天松道长这位当家人的身份也该拿出来了。
为了行事方便又不失庄重,他们甚至直接包下了一家小型的客栈“留雁居”,前后也有两层院落,真住满了也能容纳三五十号人的。
客栈里还带着一间小酒馆,酒馆不大,能摆下五六张桌子而已,平常日也主要供自家“留雁居”的客人使用。
包下一整间客栈,乃是擎云提出的建议,虽说天松道长有些不理解,可迟百城却不差那个钱。
好歹他们来了七个人呢,真的都住到刘正风的府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尤其是迟百城,他是准新郎的身份,直接住进刘府算怎么回事,上门女婿吗?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的大男孩,遇到这样的事情反倒是较真起来?
他们进入衡阳城之时,已经快接近晌午了,入驻了“留雁居”,众人再各自洗漱、安排饭食,约摸着申时左右,王威和张彪就出发了。
已经向“留雁居”的店小二打听过了,他们所在的客栈到刘正风的府上,居然还有十里之遥。
严格来讲,“留雁居”在衡阳城的东头,而刘正风的府邸偏向西南,那里甚至已经不在衡阳城之内,而是濒临衡阳城所建的一处庄园。
“嘿嘿,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小师嫂了,迟师兄居然也变得‘腼腆’了起来?”
王威和张彪前去送拜帖,其他人自然就留在“留雁居”之中,天松道长身为长辈,早早地回房歇息,把整个院子都留给了几个年轻人。
六月的天,即便到了后半晌也闷热的很,擎云搬了把椅子仰在廊檐之下,其他三人却在有模有样的练功。
这是每日雷打不动的安排,平日里都是王威在督促,今日王威前往刘府去了,擎云就勉为其难地接下这活。
“猛子,你小子是不是皮子又痒了,要不要师兄我给你松一松筋骨啊?”
这两人简直就是一对活宝,只要待在一起,擎云就没见他们安生过一会儿。
“迟师兄练的是‘石敢当’的硬功,师弟我自然是打不动你,要不咱们比比剑法,我跟赵悍师弟二人联手如何?”
自觉“泰山十八盘”剑法已经练的纯熟了,而剑法又非迟百城所长,李猛竟然大胆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哎,我说猛师兄,你想挨揍可不要拉上我啊——”
一旁正在练剑的赵悍,无缘无故地被牵扯了进来,头顿时就懵了起来。
“呵呵,也好,你们三个就比试一番,李猛和赵悍两位师弟联手,替师兄我好好给咱们准新郎官一点颜色瞧瞧。”
“师兄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们两个要是能赢个一招半式,回到泰山之后,每人赏上等药酒一坛。”
“若是被你们迟师兄给打趴下了,嘿嘿......今晚就别睡觉了,把‘泰山十八盘’各自操练一百遍再说。”
好嘛,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猛子,这顿打可是你自己找的啊?那就别怪师兄我不讲情面了,你俩一起过来吧——”
迟百城感激地看了一眼斜靠在椅子上的云师兄,他的心里还真是跟猫抓了似的,就像当日在泰山上,刚刚知晓了自己有一个未婚妻时一般。
三个人三柄长剑,李猛、张彪二人同使“泰山十八盘”剑法,而迟百城所用的却是天门道长所传的“五大夫剑”。
真如李猛所说,迟百城所长并不在剑法之上,一套“五大夫剑”练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
可是,他们两个的“泰山十八盘”剑法,却也是下了泰山之后才由擎云传授的,仅得其形而未得其神也。
这三人打斗在一起,动静可有些大了,叮叮当当的响声,连房中歇息的天松道长都给惊动了。
“云师侄,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他们三个没一个手上有分寸的,当心哪一个真被伤到了。”
还真别说,“浮云居”里收的这四个外门弟子,论脾气秉性,还真就数出去送拜帖的王威和张彪更稳重一些。
尤其是那个王威,是这四人之中唯一一个突破到三流境界之人,不仅武功上压了其他三人一头,平日里更有做大哥的样子。
“师叔放心,就这三个小子的本领,就算放开了招呼,还能狠到哪里去?”
“要知道,师侄我这些年那可是医武双修啊,哪一个真被开膛破肚了,我保管能给他原封不动地安回去,嘿嘿......”
擎云这番话说的很大声,听的场中比划的三人后脊背一阵发凉,手中的剑不自觉就慢了半拍。
......
“真的是泰山派的两位师弟?快快里边请——”
衡阳城西南,刘府。
王威和张彪二人,各自骑了一匹骏马,一路打听着就来到了刘正风的府门前。
王威亲自上前叫门,开门的乃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当王威说明来意之后,将天松道长的拜帖递了上去。
老者接过拜帖看了看,没敢自己留着又还给了王威,却同样不敢怠慢,转身就到里边送信去了。
时间不大,角门再次被打开,却从里边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到门前站着的王威和张彪,他就叫了起来。
原来,从刘府出来这个年轻人非是旁人,乃是数月之前亲到泰山派送信的米为义。
此人也是南岳衡山派刘正风的嫡传弟子,只是上泰山之时行事匆匆,没待上多久就返回了衡阳城。
王威和张彪二人,米为义自然是见过的,尤其是王威,米为义在泰山派的一切行止都是王威安排的,他甚至还亲自将米为义送下了“日观峰”。
“米师兄有礼了,迟百城师兄已经在衡阳城内‘留雁居’住下,此次由天松师叔亲自带队,不知我等可否入内拜见刘师叔?——”
熟归熟,这里却不是叙旧的地方,一向沉稳谨慎的王威,自然不能忘了他来此的目的。
“这个......实不相瞒,家师就在府中,只是......今日也有一波客人,前来刘府提亲了......”
看着眼前的王威、张彪二人,米为义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