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听君一席话
会议结束后，藤原智宏看了眼被团团围住的德川清，知道他没空给自己介绍这些新来的组员。
于是，他只好发挥自己的王霸之气，主动暖场，询问这些组员的个人信息。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怯场的社恐是当不了领导的。
藤原智宏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对其后的四人说道：
“诸君，首先欢迎大家来到刑事搜查一课的第一组，我是你们的组长藤原智宏。以后大家就将一起并肩作战，还请多多关照！”
说完，他浅浅鞠了一躬。
身后四人在他介绍自己时，便陆续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听着。
看到组长鞠躬后，他们都连忙深深鞠躬回礼，角度比藤原智宏的更大，几乎接近90度。
身后排第一位的男子更是相当积极，主动开口道：“藤原组长！我是高桥英健，现为巡查部长警衔，来自生野警署。初次见面，请您多多指教！”
巡查部长，也就是藤原智宏晋升前的警衔，按照职位推断，高桥英健应该就是他的副手，第一组的副组长。
只见他留着清爽的平头，气质干净利落，身穿弹性材质的长袖衬衫，却有些粗野地将袖管撸起。
看着就是个实干派，很符合藤原智宏对基层警察的印象。
“生野警署，那你应该听说过黑山隆司吧。”藤原智宏想起了樱花之恋会所里那个桀骜不驯的负责人。
“嗨！藤原组长您也认识？”从高桥英健的反应看，显然他不但认识，应该还和此人打过不少交道。
藤原智宏想要试探一下两人的关系深浅，顺便搂草打兔子。
他嘴角微微扬起，道：“上周查案的时候和他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不过在我的大义感化下，他还是很配合的。”
“搜嘎，真是个无礼的家伙。”高桥英健看着藤原智宏的蜜汁微笑，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藤原智宏只想轻轻点一下，不愿在这个话题过多纠结，目光看向后面的人。
其余三名男子也都一一做了自我介绍，藤原智宏也都逐个回应，时不时插上两句话，询问一下个人情况。
都是一些很套路的形式，日本人礼节繁琐，说一句话恨不得用上半句的敬语，真正有效的信息交流并不多，但借此确实能最快让陌生的上下级彼此熟悉起来。
聊了几句，藤原智宏总结道：“好了，既然今天大家都简单熟悉了一下，那我先带你们去组里的办公室安排一下大家的工位。”
“嗨！”四人整齐地应道，跟着藤原智宏往外走。
路过福田纯子身边时，藤原智宏见到了缠着她说话的几个男同事。
凭他多年的识人经验，这几人显然有点别的意思。
雄性求偶的表现是十分明显的，无外乎就是炫耀自己的实力或者羽毛。
藤原智宏隐约听见，这几人借着和福田纯子交流的机会，在炫耀自己以前办过的大案和立过的功劳。
想追福田纯子？
那他们是选错目标了，连藤原智宏都自信没有十足把握可以直接拿下的小妞，这几个只会是小丑罢了。
果然，他看见福田纯子礼貌的外壳下逐渐展现出一种冷漠的疏离，就像那天在病房里看见她对下人表现出来的一样。
这位出身显赫的大小姐对这些癞蛤蟆们展示的丑陋表皮根本不感兴趣，于是只能用礼貌的微笑维持着在别人面前的不失礼。
藤原智宏带着手下的组员路过时，直接插话道：“福田警部，等会麻烦你拿我们组员的名册过来。”
“嗨！我现在就拿给你。”福田纯子正愁找不到借口脱身，当即顺着藤原智宏给的梯子就往下爬。
“那便有劳了！”藤原智宏笑着回了一句，便和福田纯子一起并肩往外走去。
眼看福田纯子和藤原智宏一起谈笑离开，留在原地的男同事们面面相觑。
“他们什么关系，怎么如此熟络？”
“或许是一起从枪战中幸存下来的缘故？”
旁边一个女同事听见他们的讨论，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觉得原因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那你说是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因为藤原智宏长得比较帅啊。”女同事如同犯了花痴般出现了星星眼。
.......
看着在收拾各自办公桌的组员们，藤原智宏拿起福田纯子的从课长办公室找出来的名册，细细翻看了一遍手下这些新组员们的履历。
刚才在和他们的短时间接触中，藤原智宏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印象和判断。
现在结合他们各自的履历，再将内心的想法加以验证，确保自己没有看走眼。
首先要找出的是手下可能存在的关系户，接着就是在能用的人里面寻找牛马。
作为领导，最怕的就是因为把握不住手下人背景的深浅，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对方背后的大佛。
这一点，吉川春岱就做的很好。
哪怕他和佐藤武昌背后并不对付，可也不敢拿福田纯子怎么样，甚至还关照有加。
他们和佐藤武昌斗，那只是因为利益和立场不同；可要是敢因此把火烧到福田纯子头上，那就死到临头了。
别说是他，哪怕是渡边弘一，也不敢对福田纯子如何。
所以，藤原智宏也想从履历中快速找出自己的手下都有哪些关系户，背后的水有多深。
看了一圈，从家庭关系到学历再到过往工作经验，他都没看出有什么背景的迹象。
自己手下的这四人全都是基层出身，基本都是从最底层的巡查做起，在各路交番和驻在所待了好些年。
混得好的就像高桥英健一样，熬到了巡查部长的位置，带着职务往上走。
混得不好的就像其他几个一样，到现在三十多岁还是个巡查长，除了在最低级的交番和驻在所，到哪都是小兵。
这些人里面，唯一可能和关系沾点边的就是副组长高桥英健。
藤原智宏看到，这位现年33岁的巡查部长是底层的巡查出身，并非他们这样的职业组，因此用了十几年，也才爬到巡查部长的位置。
从他之前的履历来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基层经验丰富。
刚入警的几年一直都是在交番、驻在所等来回轮着当巡查，而后面似乎是突然开窍了，连破几起命案，终于是获得了上级赏识，调到了生野警署刑事课。
现在又是来到更上一级的平台，大阪府警本部，还是担任副组长的职务。
看着那较为丰富的立功受奖情况，藤原智宏知道，这位确实是很努力了。
不过，能比其他非职业组的同事领先，尽管有他个人努力的因素，但没有伯乐也是不可能的。
藤原智宏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背后一定是有人在发力。
不过，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享有决策权的大领导，否则就会将他放到自己手下任用，很大概率只是起到了推荐的作用。
估计是乡党故旧一类的，在佐藤武昌或者德川清面前推荐了高桥英健上来。
藤原智宏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档案。
这个高桥英健一路从基层拼上来，又是非职业组，而且稍微尝到了点甜头，现在估计是积极性最高的时候。
他一定特别渴望再进一步！
有野心、有能力、敢拼，藤原智宏觉得这位很有做牛马的潜质。
既然如此，那可以放心使唤了！
“高桥！”藤原智宏敲了敲桌子。
“嗨！组长您找我！”高桥英健果然如他所料，一听到召唤便立刻快步走到桌前，毕恭毕敬地等候他差遣。
“出去抽支烟。”藤原智宏起身往屋外走去。
作为小组长，他还没有资格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在这大办公室里谈话格外不方便。
“嗨！”高桥英健立刻明白了组长是要和自己单独交流，顿时心中有些高兴。
自从被自己的同乡推荐来到府警本部，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大机关两眼一抹黑，原本就准备收敛锋芒，蛰伏一段时间。
眼下，组长有意与他单独交流，加深彼此间的联系，这显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高桥英健连忙小步跟在藤原智宏后面，一起往吸烟区走去。
到了吸烟区，他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平时专门拿来招待别人的和平香烟。
“组长，抽我的！”
高桥英健恭恭敬敬地给藤原智宏递上烟，又从口袋里掏出防风火机为他点燃，这才自己陪了一根。
藤原智宏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道：“我看你一路从基层走来，也十分不容易，非职业组出身，很不好混吧？”
藤原智宏先是肯定了他一句，随后带着漫不经意的笑容看向他。
高桥英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组长说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为了表现自己职业组出身的优越感？
不过，他能一路从基层走到现在，养气功夫自然不是一般水平，堪称忍者神龟。
“嗨！组长说的是！高桥一路走来，确实非常艰难，不像组长通过公务员考试，年少有为，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高桥英健依旧恭恭敬敬地道。
“嗯，那是挺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看你这不一路做到巡查部长了吗？”藤原智宏若有所指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探究的意味。
刚才没听懂，可这下高桥英健明白了，原来藤原组长是要给他抛橄榄枝！
不过，却又不知道他有没有拜在谁的码头下，于是投石问路。
作为一个察言观色技能点满的人，他又岂能不知道？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藤原组长的背景如何，只是从他的准职业组出身来看，未来潜力也不差。
虽然以后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是至少不能得罪！
更何况，他觉得适当透点底也不是坏事，反而会显得更坦诚。
一瞬间，精通世故的高桥英健便立刻明白该如何应对藤原智宏的提问，
“组长，高桥一路走来虽然艰辛，但好在终究是凭借自己在刑侦方面的些许能力，获得了在市政厅的同乡赏识，这才被举荐来到府警本部。”
高桥英健一五一十地答道，虽然眼神中仍然有些狡黠，带着点独属于他的小心机。
但对这个回答，藤原智宏总体上还是相当满意的。
毕竟第一次见面，不可能直接交心，也不指望对方能说得多么详细。
但高桥英健算是比较坦诚，还是有值得培养的潜质的！
不过，藤原智宏决定后续再是要多加观察和试探，不能太草率地定下。
他表现出满意的模样，答道：“原来如此！我说高桥你看着如此干练，而且过往也立下不少功劳，想必是非常努力的。”
“只是，有句话，我要送给你。”藤原智宏又吐了个烟圈，有些故作神秘地道。
“组长请讲。”高桥英健立刻作洗耳恭听状。
“越往上走，就越需要往上走的能力。”藤原智宏洗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越往上走，就越需要往上走的能力？
这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彼时虽然这类废话文学还没流行，但高桥英健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好想想吧，高桥君！”藤原智宏拍了拍高桥英健的肩膀，大步走出了茶水间。
高桥英健反复咀嚼了几次，这才突然品出点味道来，原来藤原智宏说得是越往上走，就越需要拉关系啊！
这和他之前的在基层得出的感悟几乎完全一样！
果然，组长就是厉害，能用这么隐晦的话语将这个道理说出来，还是很有水平的！
高桥英健眼前一亮，哼着进步的小曲儿，正准备追上藤原智宏的步伐，迈向他在府警本部的精彩仕途。
突然，他想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折返身回到茶水间，掏出手机就打了一通电话。
等打完电话，高桥英健这才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办公室，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刚到办公室门口，高桥英健就听到组员们的欢呼声。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藤原组长说为了庆祝大家的加入，今晚他请客带我们去摸摸唱！”那个组员一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