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攻心为上
安静的静室内，商铺掌柜有些局促不安的反复踱步。
新司法官上台，原以为指使司法小吏把他们全部带过来，是发现了什么，要审讯他们。
谁想把他们带到这里分开安置之后就走人了，预想中的逼问和严刑都没有出现，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不安。
他倒是希望司法小吏给他来一套严刑逼供，总好过这内心的折磨。
此刻房间内寂静无声，反而让他更加的不安。
“吱……”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形修长，一脸正气。
虽不认识，但是在这司法监内能穿着官服的，必然是新来的司法官。
“见过司法官大人！”商铺掌柜连忙行礼。
“别紧张，今天请你过来，只是随便聊聊！”荀飞将桌上的茶杯倒满茶水，笑容满面的坐下来。
没受过这种待遇的掌柜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端起茶杯，都顾不得茶水滚烫。
“不知这位掌柜平日里是负责哪方面的营生！”荀非打开话题。
“在下乃是吕氏商会珍宝阁的掌柜，平日里主要负责的就是这奇珍异宝收购和售卖！”
荀非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要知道，现实里他可去不起这种地方。
“本官初来乍到，对于兴城内的情况不甚了解，不知这珍宝阁内平日里都售卖些什么奇珍异宝？”
商铺掌柜本以为会是一场拷问，却没想到荀非的态度和语气出奇的温和。
而且谈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领域，顿时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大半，开始侃侃而谈。
“大人有所不知，这吕氏商会遍布十九州，我所经营的这珍宝阁，当中的奇珍异宝都是兴城本地所产出的特产，既有八盘山的山中灵韵，又有九曲江内的水中灵物！”
“不光是兴城，整个定安郡的珍奇异宝，我珍宝阁都有清单，大人若是有兴趣，改日可亲临珍宝阁，我为大人一一介绍。”
“我珍宝阁童叟无欺，假一赔十，若是大人有所需求，也可尽管告知，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替大人求购。”
掌柜的越说越来劲，甚至还给荀非打了个一个广告，还要拉拢荀非这个潜在客户。
荀非不得不承认，这个掌柜业务能力很强，他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去珍宝阁看看。
“若是有空，本官必然登门拜访！”荀非发自内心的说道。
“可惜啊，若是我第一个来见掌柜的你就好了。”
荀非一句话直接让室内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而后掌柜的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大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内心极为不安，他不知道荀非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唉！”荀非叹了口气，仿佛重重敲打在掌柜的心头。
“你也知道，你们这一次做的事情不干净，被底下的人举报了，虽说你们手段高明，上一次司法小吏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但是县尊下令必然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掌柜的内心突突，更大的不安笼罩了他，荀非完全违反常理的态度，在此刻都得到了验证。
“我在县尊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将这些事情全部弄个水落石出，如果做不到，我就要直接走人，这事到最后，总要有人去背。”
“这一次将几位请过来，就是看几位谁能先供出分量最大的一位，咋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案子翻篇过去。”
“毕竟日后，我也还要仰仗诸位配合我的工作！”
“可惜啊，前几位供出的……”
荀非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平静的摇摇头。
“大人，您说笑了，我们向来都是诚实守信，小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掌柜的笑得有点勉强。
“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候你们几位之中，罪证分量最重的会被我宣判，其他人的罪行我们私了，至于谁被判刑，我也不在乎！”
“放心，今日你我一见如故，若是掌柜的你不幸被宣判，汝妻子我日后定然多加照顾！”
荀非笑了笑，没有与掌柜的做口舌之辩，而是默默地喝起了茶。
“大人！您……”掌柜脸色有些苍白，难以置信地盯着荀非，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他很清楚，自己那些同伴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算他们之前达成了一致，但若是荀非一定要从他们中间找一个背锅的……他这个珍宝阁的掌柜位置，可比其他人的位置优渥太多了。
保不齐，就有人盯上他这个位置，卖了他一些把柄，而后兼而并之。
他慌了！
荀非微微一笑，继续品味着茶水，这位掌柜的心里防线已经在摇摇欲坠。
囚徒困境。
荀非在暗示这位珍宝阁的掌柜的，已经有人出卖了他，而他此刻是最大的背锅侠。
在这种情况下，掌柜的能不能维持对于其他人的信任，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虽说，破解这种困境很简单，只要所有人口径一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但是，一群搞偷税漏税的商人，在心里有鬼的情况下，你指望他们能彼此之间无条件的相互信任？
就在荀非放下茶杯的一瞬间，珍宝阁的掌柜的心理防线被击溃。
“大人，我说，我全说！”
荀非点点头，拿着珍宝阁掌柜做好的笔录交给一旁的司法小吏。
有一就有二，几个人里确实有心理素质强大的，什么都没说，但是也有如同珍宝阁掌柜的这般心理防线脆弱的，将其他人的黑料全部抖落出来。
而后拿着这些黑料再回过头去找心理素质强大的，最后把五个人供出的东西拼凑拼凑，直接揭漏了这些人是怎么假账真做，偷税漏税的。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在搞这个上，显然是花了很大一番心思的。
常态下根本不可能发现问题。
只可惜，就是商人贪婪的本性永无止尽，连续三年收益持续走低，生意越做越红火，税赋却越交越少，否则不至于被盯上。
若是要从账目上开始查，还真不一定好查账。
不过从人入手，就简单多了，有这些掌柜的“配合”，案件一瞬间水落石出，后续安排司法小吏去进行取证备案。
这个世界极为真实，手下的司法小吏都并非是酒囊饭袋，而是真正的司法小吏，专业素质极为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