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助阵
“下车吧，楼兰姑娘。”
《喜》的首映虽然寒酸，但主办方该给的待遇还是给了，礼宾车小红毯都有，能不能请来嘉宾就看制片出品方的人脉了。
车里的娜迪娅白了男人一眼，但还是把手交到了对方手中，一双白皙的大长腿从旗袍分叉处伸出去，像一截琳琅的白玉萝卜，引人瞩目。
近一个星期下来，林楷文爱死了这种柔嫩的手感，以后用来推拉弹唱肯定乐无边。娜迪娅也习惯了那只大手，经常运动略显粗糙却能带来无比厚重的温暖和安全感。
短短的红毯边上仅有几家媒体，记者和摄影师加一起还不到二十人，有三家是陈焕忠花钱雇来的，其它的要么自发，要么是看在巩莉或张国荣的面子。
但来的都是客，林楷文还是带着娜迪娅过去好好打招呼。
记者们也还没看过电影，更不知道林楷文是谁，他们看到主办方在主竞赛单元给出的影片的信息，知道这是一部手法新颖、题材深刻的东方电影，说的是百年前的一段爱情故事。
至于怎么个新颖和深刻法，没说。
所以采访时多半都是些客套的场面话，譬如参加电影节的感受，这几天过得如何，对本届电影节有什么展望等等，毫无营养，也没什么宣传的爆点。
不少记者甚至在想，要是这一对俊男美女在红毯上啃起来，估计都比电影好看，也更有噱头。
应付完了记者，林楷文几人又在放映厅门口欢迎电影节主席，评审团成员，来助阵的《春光乍泄》剧组以及自发前来观看的媒体、影评人以及普通购票观众们。
“凯文，我们又见面了！”
雅各布跟老好人似的见谁都笑，他看着略显寒酸的首映式，放缓了语气道：“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的这部作品，不要灰心，观众们也会喜欢的，说不定明天就要给你们加映了。”
林楷文则说道：“我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其它的交给天意吧。”
雅各布乐呵呵的说：“我喜欢你的豁达。”
除了电影节主席外，林楷文与评审团也都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大家都没什么话说，评委们每一部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都保持缄默，不希望媒体从他们嘴里探到什么口风。
巩莉可能是看在都是华语圈的缘故，她除了透露娜迪娅有竞争演员奖的可能，还另通知了粱朝伟。
伟仔本来是来参加开幕式的，只打算留一天，电影首映都要缺席，但巩莉却让她的翻译去带话，说评委们对演员奖的评选争吵得很激烈，而他又是最有希望拿奖的三人之一。
因此粱朝伟才留下来，并准备出席闭幕式。
“哎，看那边，师姐带人来了！”
两人在红毯牵上了手后就再也没松开，即便欢迎来宾的时候也在一起，彼此间越来越熟悉这种感觉。林楷文顺着娜迪娅指的方向看去，巩莉穿着一身干练的黑长裤和白衬衫，正领着几个老外走在红毯上。
“走吧，她邀来了人，咱得过去打招呼。”
林楷文仔细整理了下仪表，牵着娜迪娅的手向前面走去。
看到了林楷文，巩莉脸上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在国外电影节上看到本国电影人，她当然开心。
“小林导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雅克·欧迪亚，这是让·路易斯·皮尔，他们都是法国制片人和导演；这是谢莉·杜瑟，高蒙电影公司的发行主管。”
巩莉介绍的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小，林楷文对前面两个老男人的兴趣不大，但高蒙电影公司发行主管的来头就不一般了。
那是一家成立于1895年的百年老店，总部位于巴黎，是法国电影史上最重要的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也是当今法国重要的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
而且，现在高蒙公司掌舵人的姓氏好像就叫杜瑟。
“您好您好！”
林楷文热情的打着招呼，看向谢莉·杜瑟的眼神就跟大忽悠看到范厨师一样，手里的货终于有销路了。
此前陈焕忠接触的多是地区性的小片商，很多电影都是那些小片商先谈下，拿去地方上试映后有了不错的效果，他们再去跟大片商谈合作。
因为小片商的发行能力仅限于很小的区域，单靠自己没办法全面推开。而大片商在电影节上一般只盯着那几部得奖或有大明星参与的电影，其它的都需要靠小片商来试错，尽管入选主竞赛单元的电影节有评审团筛选质量不会差，但这跟市场上能不能得到回报并没有直接关系。
谢莉·杜瑟今天本来是要去看马修·卡索维茨的《刺客》，里面有法国影帝米歇尔·塞罗，马修·卡索维茨本人同样也在电影里出镜，这是他“叛逆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许多法国观众都在翘首期盼。
但就在她准备前往时，助手来了消息，那部电影被法国的PATHE百代电影公司截胡了，对方是高蒙在法国的最大竞争对手。
无奈之下，她只得答应巩莉的邀请，过来看看。
因为不管是电影节官方刊物，还是在巩莉嘴里，对这部片子都的描述都少不了一个词，新颖。
谢莉·杜瑟心想或许能捡个漏，对林楷文也展示了友好：“你好，年轻的导演。”
林楷文忽然笑道：“其实我是一名歌手。”
谢莉·杜瑟还不知道这年轻人发的什么疯，或者这是什么新潮的玩笑，随后便听到林楷文说了声：“抱歉，又有朋友过来了，失陪一下。”
不等谢莉·杜瑟回头，她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和那十几个记者兵荒马乱的拍照声，显然他们对即将登场的嘉宾没有任何准备。
“哈哈！凯文，我们总算赶上了！”
保罗·亚瑟斯那一头卷发根本就不加修饰，蓬松的好似一个鸟窝，就跟半个月没洗过一样，但这副造型出现在摇滚乐手身上，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林楷文的表情非常惊喜，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收到丁点消息，他松开了娜迪娅的手独自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保罗笑道：“过来支持你，顺便给你带来个好消息。”
在他身后的是麦克盖根，几年不见的老伙计一样给了林楷文一个大大的拥抱，至于连恩·盖勒格那家伙则留在红毯上应对记者们的提问。
“这次到法国除了马赛和巴黎的两场演唱会，我们还是特地过来支持凯文的新电影。”
“凯文是我们乐队的老成员，在没有更名为绿洲之前，他就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在一起排练、演出。”
“他曾是乐队的主吉他和第二人声，我们还一起竞争过主唱来着，他没抢过我，所以才跑去拍电影。”
“你们不知道，凯文做的菜可太好吃了，我到现在都怀念他蒸的鸡蛋，比雪纺的睡衣还丝滑。该死，他真该留在英国，不说给我们做饭，有他在我们去演出都要放心不少，有一次在一个酒吧里表演，乐队跟一群醉汉闹了起来，他可是一个人就放翻了对方十几个……”
“嘿！”
林楷文一抬手，用胳肢窝夹住了连恩的脑袋，原主对这坏小子的臭嘴巴可是有着相当深刻的认识，不赶紧制止鬼知道等会儿这家伙说得兴起会制造什么骇人听闻的热搜。
他一边夹着矮他半头的乐队主唱往回走，一边朝记者们笑了笑：“谢谢大家的关注，希望可以多一些正面报道。”
连恩·盖勒格被林楷文夹着走，他的身体力量根本不足以反抗，只能嚷嚷道：“凯文，你才是乐队里最大的恶魔，快放手，我的发型要乱了。”
林楷文稍稍松开手臂，改为搂着对方的脖子，低声说：“几年不见，今天别给我捣乱，晚上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我请客。”
连恩·盖勒格其实就是个从小缺乏管教的熊孩子性格，嘴碎是真的，但也很好哄，听到林楷文要请客他也不闹了，只是说：“鸡蛋，鸡蛋，我要吃那个蒸鸡蛋！”
“好，过几天找机会给你做”林楷文连哄带骗的说：“现在赶紧给我拿出大人的模样，去给我站台！”
连恩·盖勒格笑道：“哈，这个我拿手！”
绿洲乐队的到来为这场小小的首映式增添了不少亮色，许多年轻人在收到消息后都往这边赶，上一张专辑销量破千万的影响力可不是盖的，在法国同样有着他们的大量拥趸。
连恩·盖勒格那小子戴着墨镜，不管跟谁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话也不多，可别人就吃这一套，认为当红的摇滚明星就该这样。
《春光乍泄》剧组见这边那么热闹，粱朝伟忍不住问在一旁聊天的陈焕忠：“你们请到谁来了？”
陈焕忠看着那几张老外的面孔，摇摇头道：“不认识。”
一旁的张国荣说：“绿洲乐队啊。”
陈焕忠这才恍然大悟：“哦，我们林老板在英国的朋友。”
粱朝伟一脸诧异道：“报纸上写的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博眼球。”
张国荣笑道：“你看他们的关系像假的吗？听说下个月绿洲在港岛有演唱会，到时可以去看看。”
粱朝伟虽然也出过专辑，但对演唱会却没什么兴趣：“算啦，先看看他拍的片再说。”
在绿洲乐队到来之后，陆续又有两拨记者追了过来，这阵势也吸引了不少影评人，最终走进放映厅等待电影开画时，助阵的嘉宾、媒体还有影评人加一起都超过百人，数量和不少大牌出演的参展电影首映式相当了。
林楷文环视一周，最后对保罗表达了感谢，绿洲乐队真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流量。
保罗笑道：“我们来支持你，你得保证自己的电影对得起观众才行。先看电影吧，等结束了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林楷文大致猜到会与他的英文专辑有关，但人家都说了之后再提，于是先带着娜迪娅、陈焕忠还有黎大伟走到荧幕前，感谢大家的支持。
之后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放映。
简洁的公司Logo过后，电影以一个高空平行的俯瞰镜头开场，宛如好莱坞大片的开头一样，上来就是个航拍。
这其实就是两条导索和一个平衡支架简单搭建的飞猫镜头，常见于体育比赛的电视转播中，林楷文让剧组搭的这个更简单，只能以匀速从高到低一路滑行过去。
方法虽然简单，可放在90年代的电影里，还是一部文艺剧情片，这样的开头就足够标新立异了。
镜头里，环境优美、历史气息浓厚的津门外国语大学沐浴在阳光中，美轮美奂，无数学生正随着高空滑行的镜头朝前方汇聚，最后大家都围在一片开阔场地中挖出的深坑边。
那坑洞里还有些积水，旁边不远处还放着一具棺材，旁边站着好几个人，棺材里是两具骸骨。
这时，空中的飞猫镜头来到终点，定格在棺材之上。同时一道强光照在坑底的积水中，晃得镜头一花，观众再回过神来棺材已经变成竖立的吊起状态，高空的镜头往下猛推，直接怼到棺材的正面，随即蹦出一个外形与棺材正面轮廓极为相似的“囍”字。
不少人看到这心里猛的一揪，这立体的镜头运用放在90年代的文艺片差不多就是降维打击，让不少人都诞生一种看大片的感觉。
后来拍学校的那些戏份娜迪娅都没参与，她也很好奇这一镜到底的开场是怎么做到的。
林楷文笑道：“哪有什么一镜到底，我们用光源模拟太阳晃了一下镜头，后面就是剪辑接上去的，摄像机也改成用吊机垂着拍，原来那个简易飞猫只能前后滑动，不能上下调焦。”
不远处的墨镜王看完这开头画面也不由说了句：“有点意思。”
虽然他玩的是意识流和抽帧，但一些镜头语言是共通的，最后那个高空俯拍的推镜就是个让人身临其境的常用手法，只是跟前面的一段伪航拍衔接到一起，则给人一种连贯性并伴生一股宏大叙事的感觉。
仅仅一个新颖的开头，便让许多媒体人和影评人对本片的期待拉高了一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