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蝎骑卫
“啊！”
沈妙衣发出难以自抑的痛呼，倒在地上，大腿传来仿佛被撕裂的剧痛，只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
她回头望去，只见一群蛮人骑士正在往这边冲锋，那些战马都是黑色的，高大迅猛，马背上的蛮人都披着铁制的铠甲、戴着头盔——
只有一个人不戴头盔，他骑着赤色的马，手持角弓，狂乱的长发下笑容森寒，冲在最前面，像是黑色墨团中的一点猩红。
沈妙衣心中腾起巨大的绝望，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凉下去。
其实早在家里人被一个接一个地杀死时，那份绝望就已经深入骨髓，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她如果也死了，谁来为沈家上下二十六口人报仇呢？
被人欺负了不能哭，哭是没用的，也不要逃避，逃避只会被人欺负得更惨。哪怕敌人很强大，哪怕自己只有牙齿，也要狠狠地咬回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父亲从小教导她的，也是沈家的家训。
所以。
当蛮人冲进来，杀光沈家所有人，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她没有放弃。
当她被逼着她拿家里人的头颅玩游戏的时候，她没有放弃。
当她刺杀失败，被蛮人讥讽嘲笑的时候，她没有放弃。
现在……
依然不能放弃！
沈妙衣将心中的绝望转化为复仇的愤怒，怒火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力量重新回到手中。
我还没有死，我还有杀死仇人的机会，我现在只需要一把武器……
她咬着牙，像是咬着敌人的喉咙，低头看向贯穿自己大腿的箭镞，伸手过去握住箭杆。
正要发力将其拔下，一只粗粝的大手从旁边伸来，将她的手按住了。
“这样拔下来你会死，撑不到报仇的时候。”
陈铁洞穿了女人的想法，当初他面对妖兽，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们的土地爷说了，要带一个人回去，我选择了你，所以我会尽力保住你的性命。”
陈铁往前一步，挡在沈妙衣面前，他们这次夜袭黔水城还算顺利，不仅造成城中大乱，还趁乱带走了一位乾人。
只要出城再往前几步，抵达马匹所在的位置，骑上马，很快就能返回陈家村。
不过对方反应很快，这就已经追上来了。
沈妙衣还想说什么，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脑袋上。
“……”
陈菱蹲下来，看着她，眼神沉静，却带着让人温暖的力量。
明艳的赤光在她另一只手掌上游动，火光驱散黑暗，炎枪吞噬飞来的箭矢，直冲向那些骑兵。
……
“散！”
羌渠的反应竟然极快，在陈菱抬手的瞬间，他已拉动缰绳，驱着“赤梨”改变冲锋线。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十名骑兵也都做出同样的动作，他们聚在一起冲锋时有如火炮的炮弹，此时骤然散开，又仿佛炮弹炸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火花。
炎枪从他们中间穿过，只点燃了其中两骑的头发。
陈菱神色微动，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躲开炎枪。
“保持专注！”
陈铁紧握柴刀，沉腰弓身，做好了迎接冲锋的准备，他曾在野外正面对抗蛮人骑兵，在生死间搏出了宝贵的经验。
同样是十名蛮人骑兵，上一次他赢了，这一次，他相信同样如此。
但这次的对手，和上次不不同。
“咻！”
“咻咻！”
对方四散开来，却是干脆不靠近了，只骑着马将他们围住，然后纷纷张弓射箭，箭矢如蜂飞来。
“噗！”
“噗！”
陈菱被陈铁扑倒，只听连续两声箭镞入肉的沉闷声响，血腥味顿时钻入鼻腔。
“……”
她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把火放出来，不要停！”
陈铁大吼。
陈菱回过神，全身法力瞬间爆发，双手同时抬起，炎枪向左右轰出。
但蛮人们已看穿她的招数，火焰在空中凝聚成型的时间，足够他们驱马跑开。
他们展现出高超的骑射技术，即使是在快速移动中，也不影响弓箭的射发。
陈铁想要抓炎枪制造出的空隙反击，但刚站起来，又中了两箭。
饶是力量型皮糙肉厚，也扛不住这样的猛攻，那些箭镞都以精铁打造，又带着倒钩，刺入皮肉后就像是一条毒蛇咬在那里。
陈铁还没有用自己的技能，但【血刃】只适合近战，对手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笃笃笃！”
新的一轮箭雨，却没有落到他们身上，而是齐齐射入陈铁脚下的地面。
这是威胁。
陈铁心中一寒，对方的箭术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超，不仅能在马上射箭，还能精准到这种地步。
看这样子，如果对方想杀了他们，第一轮箭就能贯穿他们的脑袋。
他们没那么做，只不过是想抓活的，或者说，是在戏弄自己。
果然，远处传来蛮人的笑声，竟然用的是大乾的语言。
“乾人方士？不过如此！就这点本事，也敢偷袭我们的大帐？”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的法术，我相信你们会把法术的秘密告诉我。”
“不想说也没关系，嗯，最好是不想说，我还有很多游戏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你们知道凌迟么？用小刀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块块片下来，我最多在一个人身上片下过一百三十六片……不错，你的身体看上去很好，我很喜欢！嘻嘻嘻！”
蛮人骑兵们由远及近，陈铁看清了说话之人的模样，面容上去十分年轻，穿着一身绸缎长袍，与其说是位骑兵不如说是个富家公子。
陈铁一言不发，只是攥紧柴刀，默默估算着双方的距离。
对方想要抓活口，那机会又来了，只要近身，不管对方有没有穿铠甲，血刃都能将他们劈为两段。
不够。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正当羌渠要走入陈铁的爆发范围时，他忽然勒马停住，不动了，只是讥笑着盯着陈铁。
意图再一次被看穿，走投无路，只好放手一搏，陈铁纵身前踏，柴刀举过头顶。
“愚蠢的猎物。”
羌渠的笑更加戏谑，角弓一张，在瞬间就完成了张弓搭箭的动作，只要手指轻轻一松，陈铁的手就会被箭矢贯穿，然后柴刀落地，绝望受擒。
羌渠已经准备好欣赏陈铁的表情——
“吼！”
一声虎啸突然炸响，羌渠身下的战马“赤梨”受惊跃起，让这一箭歪到了天上。
“大当户！”
“那边！”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