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交车
456号公交车行驶在道路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看起来有点破旧。
这时还是夏天,两旁的树上仍然挂满了嫩绿的枝叶。柏油马路上铺着一颗颗黑色的沥青,仿佛深不见底似的,把所有的光都吸收了。公交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一眼望不到头。
王欣拍了拍昏昏欲睡的脑袋,看了眼手里的相册。
相册的最上方有一张照片,照片中夹杂着一张信纸。这信纸虽说是红色的,但是打量起来总有些诡异。像是被鲜血浸染了透彻,但是干涸之后仍然鲜艳。要不是上面用金色的粉末书写了一些文字,看起来倒是还真的怪渗人的。
尽管如此,王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父亲的字迹。小时候父亲教导王欣写字的时候,王欣可没少挨过骂。但是父亲还是一直不厌其烦的为他演示。那自成一派的字体,工整而又美观。要不是去年那场事故......,唉,可能一家人已经在这个周末出去旅游了。
王欣抬头看着窗外,他的思绪逐渐飞远了。他没有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树木逐渐逐渐的变秃了,树叶由绿变黄,由黄变褐,慢慢枯萎,很快便萧瑟了。
去年的那场意外,明明是别人家的小孩在马路上乱跑。但王欣的父母为了躲避,猛打方向盘,最后撞到了旁边的卡车上。
王欣的父母受伤严重,为了赔偿和交医疗费,王欣只能卖掉了房子,住上了出租屋。但好运并不会关照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王欣的父母因为伤势过重,在通过仪器的续命下昏迷了一个月后,还是离王欣而去了。
那一个月是王欣生命中最痛苦的一个月。这导致他上班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终于在昨天。王欣接到了领导的电话。他被裁员了。
一连串的打击令王欣心力疲惫,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相册。
信纸上写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 50年以后了,哈哈,那个时候我啊恐怕早就不在了。但是不要伤心,孩子,我们总是没有办法一直陪伴你。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也是有家产的人,你爷爷的爷爷曾经是教父,他拥有一个庄园。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它托付给你了,乘坐 456号公交车可以直达那里,交通方便。
署名的地方是空白的,王欣仔细看了看。那里仿佛有几个字迹,像是原先有名字,但是又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几下淡淡的划痕。
失业的王欣甚至无力负担房租。最终被房东赶出了出租屋。他已经走投无路了。王欣自嘲的笑了一下。没有想到啊,王欣,你最后只能回家继承家产了。公交车仿佛回应似的,咯吱咯吱,又发出了两声响声。
车窗外渐渐升起了淡淡的凝雾,王欣感觉到了有丝丝寒冷。车已经开了好一会没有靠站了,王欣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王欣看了看司机,喊道:“喂,关一关空调,有点冷了。”
司机的整个头都用白布绑了起来,一圈一圈缠的严严实实的。从头的两边垂下来两条白色的绷带卷起了两条胳膊,将胳膊提了起来放在了方向盘上。白布将头遮住,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司机的胸口处还开了一个大洞。这个洞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五脏和器官。
王欣又喊了一句“喂,师傅,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啊。”
司机还是没有反应。只见那白布上渐渐的冒起了黑气,从司机的胸口处又伸出了两条白色的绷带,像生长一样,慢慢的往外延伸。原本空荡荡的胸口竟然冒出了一排一排的牙齿。几滴口水从胸膛里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王欣见司机仍然没有反应,便又轻轻敲了敲司机的头。正在生长的白色绷带迥然停止了生长,像是受惊了一样拼命的往回收。胸口的牙齿也一下子缩了回去。
司机有点懵,这?这是人?
刚刚的敲击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直击司机的心灵。明明只是轻轻的敲击,司机却感觉自己要魂飞魄散了。他或许是人,但他绝对不是人!作为456号公交车司机的白带诡,他驾驶456号公交车来来往往。接送过无数或许强大,或许弱小的诡异。但是没有一个诡异有王欣带给他这么强大的压迫感。仅仅是一个照面,它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鬼气都被压制了。只有遇到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的时候,自己的鬼气才会明显感受到被对方压制。但是刚刚,当王欣敲击它的时候,它的鬼气被压制没了。作为一直诡异,在刚刚短暂的片刻,它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鬼气的存在。
王欣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又说道:“行不行啊,师傅,你不冷吗?”
白带诡搭在方向盘上的白色绷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只见白带诡头部的白布不断摩擦,竟然发出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好...的....调.....”
然后白带诡将从头部卷起的胳膊处的白色绷带提了提了,使得手搭在了空调的按钮上,关掉了空调。
王欣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王欣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觉得这很正常。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个司机还蛮厉害的嘛,竟然蒙着头也能开车。但是他也没有瞧仔细,肯定是前面露出了眼睛开车的。
王欣转头又问道“师傅,离望海庄园还有几站啊?”
只见白色的绷带快速摩擦道“三...站...”
王欣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窗外。只见司机从胸口中又伸出了一条白色绷带。这条白色绷带飞速的向下飞去,一下子把油门按到了底。456号公交车飞速的向前方驶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完全没有了枝叶。枝干也变的黑漆漆的,跟柏油马路的颜色融为了一体,雾气越来越重了。
突然间,公交车一个急刹,沙哑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零堂山到了,零堂山到了,零堂山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开门请当心。”
整个公交车里只有王欣一个人,当然还有一个“司机”,自然也就没有人会下车了。公交车的前门打开,上来了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沉默不语,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向后面走去,坐在了王欣对面。
车内一言不发,静悄悄的。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车门关闭了。白带诡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恐惧,这个叫王欣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从胸口伸出的白色蹦跶忍不住的不断颤抖,它慌忙又踩死了油门。公交车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飞快的向前跑去。
浓雾已经变成了实质,窗外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456号公交车亮起了车厢的灯光,灯光驱散了外面的黑暗。虽然窗外是浓浓的黑雾,但是这黑雾好像和公交车达成了什么契约一样,竟然没有一点黑雾进入车中。
王欣打了个哈欠,奇怪,今天天黑的真早。王欣心中想了想,准备小眯一会。
这时,对面的红衣女孩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的抬起了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的盯着王欣。只见红衣女孩嘴角微微翘起,两个空洞的眼眶中居然流出了鲜红的眼泪。眼泪从脸颊划过,滴落在了红袍上,把红衣染的更加鲜艳了。那红袍分明是用鲜血染红的!
微微翘起的嘴角逐渐裂开。明明是微笑,但是嘴中却隐隐传出来一种哭泣声。那是小孩的哭泣声,是悲伤的哭声。声音虽然是从嘴中发出,但是传入耳朵时却骤然失去了方向感。仔细听来,在最远处,悲伤中却又夹杂着几声小孩的欢笑。
王欣被这哭泣声惊扰到了,于是抬起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