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的索法拉
“十号？是叫康坦吧，这个名字应该没有出错。还有空闲么？”
背后传来年轻带着笑意的声音。
一个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年轻人。康坦认识他，柯恩，就是通过他，康坦才得以进入角斗场，不过最开始是沃夫冈引荐给康坦的。沃夫冈平常走私茶叶，很大一部分都是卖给柯恩负责的产业。
但康坦知道柯恩绝对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儒雅，第一次见到柯恩的时候，柯恩笑眯眯的，却带给康坦一种被偷窥的不安感，可明明他的笑容给人是一种友好的感觉。他习惯戴着一副方框的眼镜，和人讲话时喜欢摘下眼镜用丝绸擦拭，然后恢复微笑，就是在摘下眼镜的那个瞬间，康坦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高傲。
“你拜托主人的事有眉目了。主人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要来么？”柯恩微笑着说。
主人是柯恩背后的人，当初康坦拜托柯恩的事情是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刻印第二阶环路的人，而柯恩的答复是只要他能在角斗场工作就行。一个听话、有诉求的剑术大师在角斗场是受欢迎的，这里最讨厌的人就是无欲无求的人。这里是一整个地下的帝国，除了角斗场以外，还有赌场，妓馆，只要你有欲望，愿意在这里奉献一切，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回到佛郎机帝国刚刚建成的时代，那时还是公国们相互侵略的时代，沃凯塔克作为第三公国的大公却和东方强大的帝国结了亲，借助着东方的力量，沃凯塔克迅速地战胜了其他公国完成了统一，至今已过了135年，而当今国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铁血的暴君，变成一位孱弱多病的小王子，没人在意国王到底是谁，当今的佛郎机帝国只需要享受前几代人奋战换来的红利就好，这是个安逸的年代。
帝汶就是这样，容纳了伟大的，光荣的，正义的一切，也掩藏了背德的，肮脏的、血腥的一切，这里是康乃馨之都，而康乃馨是沃凯塔克最喜欢的花。小国们都对这里充满了敬畏，使者来到这里就像是朝拜自己的神灵，这座康乃馨之都，似乎永不凋零，成为世界上两朵妖花之一，而另一朵是东方神秘的堕和罗。
“去。”康坦说
“好。”柯恩微笑着说，“您可以见过主人后再去死亡教会礼拜。”
柯恩没有带他回到角斗场，而是带着他走进不引人瞩目的巷子里，周围越来越温暖，忽然眼前一亮，再回头去看，竟然已经不是刚才无人的小巷子。
康坦挑了挑眉。他没有任何空间上的变化感，却好像忽然就来到了另外一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地方。
一种让人强烈不适的东西方混合的风格，不会有任何设计师能够接受这种审美，流苏灯笼高高挂着，但到处是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墙，白玉柱子上雕刻云纹，穹顶和四壁上却绘制着神灵救赎罪人的壁画，一层层的鸟居往里延伸，下面铺着的却是绿色康乃馨花纹的羊毛地毯，似乎往里走就能看见什么穿黑色燕尾服的西方男人搂着和服女郎款款穿梭而过。
“康坦先生，请。”柯恩先走一步。
除了康坦和柯恩的脚步这里听不到其他人声，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隐约能听见某种提琴的声音，但那太遥远。
“到了。”
他们最后停在一扇绘制着荆棘丛的门前，内门缓缓划开，穿着桃花浮世绘和服的女人半弯着腰低眉顺眼地朝着康坦和柯恩说：“主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难以想象这个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淡淡的烟雾弥漫，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端坐，眉间川字纹坚硬，薄如刀的嘴唇叼着烟，大手在身旁穿貂皮的女人胸前游走。
看这穿着康坦甚至以为他是个东方人，但他却是金发蓝眼睛。
两个女人半裸着诱人躯体，柔软的缎带松垮地系着貂皮大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细长的高跟侧在地上，小腿绷出诱惑的弧线，摆动着诱人的腰肢，朝着康坦露出妩媚的眼神。
和康坦的猜想完全相反……这是一个伪装成东方人的西方男人和两个西方女郎。
大概是某种奇怪的爱好吧。康坦想。
主人也不抬头看康坦和柯恩，只是一口一口抽着烟。
直到烟头火星熄灭，主人才挥手示意柯恩先下去。
他们面前摆着低矮的书案，上面插着的花瓣鲜嫩。
“你的剑术和谁学的？像你这种古老的剑术，整个佛郎机中我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人，你是谁的徒弟？”主人抓起一枝花在手里玩弄着。
“从小就会。”康坦说。
主人呵呵地笑了，嘴唇上的胡须轻轻一动。
“世家的规矩，我不会杀你，你不愿意说你是谁教的，我也愿意让你做事，毕竟这个时代早就没人练战场上的剑术了，但想要杀人靠花里胡哨的剑术可没有用，战场上比的是谁更狠，谁更力大。”
他忽然抬头，碧蓝的眼睛忽然如枪一般锐利起来。他翻腕握住花枝，花枝赫然变成了一柄枪，刺向康坦的心口。
这么短的距离，康坦几乎来不及反应。他手中甚至没有剑，只能仓促地弹起地上的书案。
花枝的绿光忽然跃动起来，越过翻起的书案，去势依旧不减，真如一把疾飞的箭。
康坦已经无从闪避，死亡的圣所如同毒蛇从地面钻出，但是没用，主人忽然腾跃起来，那柄似枪的花枝也如同蛇一般，紧紧逼到康坦心口，甚至蛇芯已经擦到了康坦的皮肤。
但花枝忽然停在了康坦的胸前。
主人默默地坐了回去，旁边的女人跪着把书案摆到主人的面前。
“收尸人。”主人沉默一会，又笑，胡须一动一动，仿佛在嘲弄。
“是的。”康坦说。
“想要刻印第二阶环路很简单，帮我杀一个人，我现在就帮你做成。”主人暗暗地笑了一声。
“你没必要找我，黑市里比我强的人有很多。我拒绝。”康坦说。
“不，必须要你来。”他取出纸袋，撕开，把一张画像推到康坦面前，“索法拉，如今的废王，被驱除出帝汶的王子，曾经也是佛郎机帝国王位的竞争者，很巧的是他是混血，和你一样黑发，从小就看不清，他的世界没有颜色，和你一样是灰瞳，他背后的人想让他称帝，最后他却主动退出了王选，自愿被流放到帝国最北边。”
画像上索法拉直视正面，目光空白而黯淡。
主人轻轻抚摸画像上的面孔，“我会策划一场暗杀，你将是主角，我们一起……让你成为新的索法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