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只猎物
朝露初升，晨光熹微。
钟无弦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出城。
张楠叼着辛辣的雄狮牌香烟，背着没有防尘盖的38式步枪，开裂的枪托缠着布条。
皮衣的袖口是破了皮的，牛仔裤的裤腿裹着泥浆。
破车嘎吱作响，像出城收废品的拾荒者。
张楠丢掉烟蒂，用磨砂的嗓子哼起一首老歌。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一百年前的歌谣，在一百年后的风里飘荡。
车轮碾过一地沙砾，迎着茫茫大雾和遥远地平线上的曙光，驶向未知的原野。
像老迈的骑士驾着瘦马在夕阳下高声歌唱，迎着风车发起冲锋。
江冬在腿上铺开地图，校正着前进的路线。
“马上就要进入荒野了，赶紧吃药。”
三人现在的方位是城市和荒野之间的缓冲区，尚处在城里魔气稀释装置的覆盖范围内。
一旦离开这片局域，魔气浓度就会暴涨。
钟无弦赶紧从兜里取出一枚伊尼诺尔胶囊吞下，并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7:35分，他在10:30定好了闹钟提醒自己吃第二颗。
继续往前驶过一段路后，空气明显变得粘稠起来。
“放轻松，初次和高浓度魔气接触时会产生【临界反应】。”
“你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对魔气感到陌生，所以需要一段时间对它进行识别。”
“这段时间内，你会觉得脑袋很沉，头疼欲裂，呼吸时咽喉有如刀割。”
“皮肤会泛起刺痛，甚至会起很多红疹。”
“等伊尼诺尔发挥药效就没事了。”
江冬叮嘱着，拍了拍钟无弦的肩膀。
“保持正常呼吸节奏!不要因为呼吸感到疼痛就憋气，这样会适应得很慢。”
“呼吸频率也不宜过快，不然肺泡在强烈的魔气刺激下容易破裂导致咳血!”
听着江冬的指导，钟无弦立刻开始调整呼吸的节奏。
但奇怪的是，江冬所说的那些症状并未在他身上出现。
魔气带来的【临界反应】并没有让他感到半点不适，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仿佛那些流动的魔气洗涤了他的身体，这幅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地呼吸。
钟无弦低下头，发现皮肤下面浮现出了许多血管一样发着光的银色纹路。
那些银色“血管”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就像隐没在深渊的潜蛟。
是因为刻印和魔气回路的缘故么？
“不错啊，竟然一点反应没有。”
“我第一次出来打猎的时候，适应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全身都汗湿了。
过去有相当一部分人适应不了【临界反应】，因为过快呼吸导致肺出血。
结果被大量的血浆堵塞气管窒息而死。”
江冬见钟无弦神色如常，颇有些赞许。
时间不到早上八点，荒野上已经能分批次看到好几批骑着三轮摩托的猎人。
魔气潮汐期间，异兽频繁出没，是打猎的好时机。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太阳落山后会迎来巨大的魔气潮汐。
无论是否打到猎物，他们都必须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城里。
“也不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公主图什么，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荒野上找刺激。”
“荒野上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信号，属于灰色地带。”
“有些匪徒在荒野上是真的可以敢杀人的。”
江冬看着沿途经过的一些大型军皮卡，喃喃自语。
“你还替他们操心了？这些富家子弟本身就没几个好鸟，在荒原上杀人越货的事可没少做，只不过三不管地带死无对证罢了。”
张楠翻了个白眼。
江冬这时也不再说话，只是拿出地图给张楠指路。
兔耳坡是江冬和张楠过去常去的猎场，这儿草料很鲜嫩肥美，野兔、野鸡、蜜獾之类的异兽较多。
不过值钱一点的羚羊、鹿、耗牛很少见到。
趁着涨潮的机会，猎人们都想去另一边的藏青岭打大货，自然瞧不上这边。
张楠原本的计划也是去那里。
“有孩子在，安全第一，藏青岭就别去了吧。”
江冬看了看身旁略显青涩的钟无弦，凑到了张楠耳边。
张楠闻言，微微颔首。
“嗯，不能让这小子死了。”
为了保证钟无弦的安全，两人没有去高风险地区，依旧朝着兔耳坡前进。
抵达目的地之后，钟无弦跟着他们一起下车，开始搜寻起猎物的踪迹。
“看粪便的形状可以分辨出动物的类型，干湿度能体现新鲜程度。”
“你看这个湿度很高，说明排便的时间较近。”
江冬捡起树枝拨开粪便，耐心地给钟无弦教导。
“从粪便的气味和未消化的残渣来看，它最近吃的是苜蓿。”
“我们就找苜蓿密集生长的地方。”
“苜蓿喜欢温暖和半湿润到半干旱的气候，在沙土或土层深厚的黑土中较多。”
江冬说着，抓起一把沙土捻了捻。
在两人的带领下，钟无弦来到了兔耳坡背面生长着大片苜蓿的地方。
他在苜蓿上面涂了诱食剂，还另外取出了一些玉米和白菜叶。
诱食剂在食草类异兽的嗅觉中闻起来很香，能刺激它们的食欲。
而且里面还加入了催眠和致幻的药物。
将上好诱食剂的诱饵撒在苜蓿草地上之后。
钟无弦就跟着江冬和张楠躲在了远处的灌木丛后面，架起枪等候着猎物来临。
“异兽的听觉和视觉都很敏锐，听到一点动静就会消失。”
“除非你很会隐匿身形，不然在我们还没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跑开了。”
“所以布下陷阱等待更好。”
江冬压低了声音，对钟无弦解释起来。
二人之所以选择这种效率低的打猎方式，也是为了顾及到钟无弦的安全。
正面和异兽冲突，新人经验不够，很容易反应不过来就被重伤。
荒野上受了伤若是没有人照顾，几乎是必死的。
钟无弦不再说话，沉声静气。
足足等待了三个多小时，江冬和张楠的呼吸一直都很沉稳，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远处的草丛里终于传来响动。
钟无弦目光微凝，手指轻搭在了扳机上。
出现在视觉中的并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尾巴极长的野鸡。
野鸡警惕地望向四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禁不住诱食剂的诱惑，朝着地上的玉米粒走去。
就在它进入100米的射程之时，钟无弦的指尖再度传来了那种奇妙的枪感。
仿佛只要他念头一动，那射出的子弹就会像神话中奥丁投出的永恒之枪那样必定命中目标。
砰!
江冬的枪声率先响起。
但野鸡早有准备，在听到枪响的瞬间就立刻扑打起翅膀。
锋利的羽毛将击打过来的弹头弹开。
弹头破碎的瞬间，一蓬蓝色的烟雾飘了过去。
野鸡挥舞的翅膀卷起大风，将氧化的抑制剂吹散。
“草!”
眼看着猎物就要飞走，张楠顿时急眼了。
“你着什么急啊？”
他一边呵斥，一边补枪。
可那野鸡飞翔的速度极快，他们射出的子弹根本无法命中。
“该死!”
就在江冬和张楠以为猎物即将飞走之时。
钟无弦锁定了它逃跑的路线，扣动扳机。
砰!
一蓬蓝色的烟雾突然在野鸡的小腹处爆开。
“咯咯哒～”
野鸡扑腾了两下翅膀，便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
【技能:审判之刻lv1】
【经验:（1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