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后续
与热气腾腾的厨房烟火气形成鲜明对比,系着血红色的围裙的老板娘表情冷冷的。但这并不妨碍这家小店成为这条街生意最好的店,没有之一。
我抢着买单,扶丹说要自己来,我把她朝旁边一扒拉,我的手机就提示已经支付成功。现在有一个神奇的现象,别的网络都可以不好,但手机支付绝对快速,让你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进手机银行系统,或是考试系统,刷脸认证,半天都折腾不出来。可刷脸支付你大可不必担心,哪怕你被人胖揍一顿,那个支付系统也认得你。就是我夜里躺被窝里,关着灯,我一打开刷脸支付,唰的一下就成了。
找了一个相对靠墙的位置坐下来,扶丹有些拘束,完全不像我们第一次在电梯里相遇时那样大方自然活泼,可能是今天的遭遇让她觉得有些丢脸吧。
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旁边一桌的几个男人不停地朝我们这边张望。不知道为啥,我有些高兴,虽然我长得丑,但每每有异性关注,我还是会有些兴奋与愉悦。
以前是借萤的光,现在是借扶丹的光。
因为经历了一场难以言说的折磨,扶丹的情绪很低落,店里袅袅烟火香也没有让她提起兴致来。我指了指桌上的一滩油渍说:“你看像什么?”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冲口而出:“元宝?”
我俩都笑起来,因为那团油渍活脱脱一个油光光的元宝,不仅形似,而且神似,非常立体,连美术生都画不出那生动的味儿来。
气氛轻松了许多。
不断有食客涌进来,又不有人离席。因为人多,扶丹并不愿多说话。
我想,当初应该找一个僻静,生意差一点的地方,有点隐蔽感,或许我们可以多聊两句。
说来有些遗憾,我们只是默默吃完了那顿午饭就散伙,我有些意犹未尽,一半是八卦心理,一半是真关心。
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虽然今天她蹲在地上痛哭的样子有些狼狈,依然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生命的活力。
我想起了嫣,那个在大洋彼岸,至今杳无音讯的嫣。
我还想了萤,那个被从好友栏里删除的好友,至今想起来仍然窝火的萤。
扶丹与她们俩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样的地方,是她们身上呼之欲出的活力,不一样的地方,扶丹学历高,家境好,而且小小年纪就参加过许多大赛,得过许多奖。
当然,如果不是负责招聘的HR前两天闲聊的时候提到,我当然也是不知道的。这个站在前台,热情而稚嫩的女孩,并不太像一个学霸,倒像是学习成绩一般但性格活泼的普通高中生。
这也可能是长相给我带给的错觉,扶丹个子其实不高,因为匀称,显高。她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不大,但细长,像弯弯的月牙。鼻子小巧,不算高挺,但并不塌,看上去软糯可爱。最好看的就是肉嘟嘟的小嘴,浅玫瑰红,性感而不失娇俏。她还有一头天然的卷发,从后脑勺挑起一束系起来了,上面有个小小的白色的蝴蝶结,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像个洋娃娃。
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今天那个复读的女生那么折腾她,不会是因为妒忌她的美貌吧?
后来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扶丹的美是不张扬的,不带侵略性的,况且,我是因为对她印象好,对这种美的识别是带着有个人感情色彩的。
当然,那个闹腾的小女生,其实也是个大美人。
那顿饭吃得挺快,因为人多,我们不好意思长时间的占位。
离开的时候,我向西,扶丹向东。我回家,扶丹回机构。
“羊羊姐,谢谢你。”她说。
我笑了笑,说:“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你们要打卡了。”
她朝我挥挥手,娇俏的脸庞上现出一丝苦涩,或许,对于她来说,虽然寻个复读的女生已经离校,但她还是得面对案发现场,大脑还会复原那些让她痛苦的场景。
这又能怎么办呢?我总觉得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虽然难,但她能扛过去。
周五,我又去给那个全托生上课。
前台是一个长相圆润的男孩,戴着一个圆圆的眼镜。
我东瞅瞅西瞅瞅,没有看见扶丹。
那个圆圆的男孩没理我,我径直走了上去,轻轻敲敲了台板。他抬起头,有些淡漠地看着我,问:“有事吗?”
“扶丹呢?”我问。
“谁?”男孩一脸不解,还稍稍有些不耐烦,我心里颇不高兴,心想,谁招聘的,怎么弄个这种人当前台?
虽然心里不高兴,我还是耐着性子简单说明了一下我要找的扶丹与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的关系。
他男孩一脸不耐烦地听完我的陈述,好像明白了一点点,从双唇里挤出几个字:“哦,好像是不干了,走掉了。”说完,就再也不理我了。
啊?我心里好一阵怅然,怏怏地走向玻璃隔子房,开始了一节心神不定的课。
“老师,我肚子疼,能不能上个厕所?”学生打断了正专注写板书的我。
那感情好,说真的,那个时刻,我特别想发会儿呆,或者将自己的表情好好的释放一下。
学生一离开,我便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白板。
就那样,扶丹消失与茫茫人海,所有关于她的事,都是零零星星从机构全职老师那里打听来的。我有些莫名的怅然,我没有留下她的电话,也没有她的微信。
相识的时间实在太短,过些日子,我便产生了一种虚幻感,总觉得这个人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她并不曾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直到那个复读的女生再次出现时,她向另一个老师展示她一条条伤痕时,我才相信,扶丹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至于她们之间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女生对她那么凶狠。没人敢问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也没说,至始至终,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扶丹的离开,也没有人说得清是什么原因。
“机构里这样的事很多的,不算什么。”
“事后家长也没说什么,也没要求调换老师。”
“教主还是认可扶丹的哟,这里只有她刚来就可以给学生上课。”
“她可以挣两份钱哟,主业前台,给学生上课另算课时费。”
无论如何,扶丹还是走了。
“你不知道有多搞笑,那个神经病竟然还想让扶丹上她的课!”有个老师捂着嘴小声说。
旁边有人戳了戳正在讲话的那个老师,示意她闭嘴。
那个复读的女生从一间玻璃屋里走了出来,朝我们聚集的这个方向,步伐豪迈地走了过来。
只一秒,我们这群人便散了,只剩下仍然余温未散的迷离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