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谋
有声音传来，寝殿中之人纷纷循声望去。
下一刻，队伍后方躁动，人群纷纷让道。
等众人分拨两边，一身穿蟒袍的中年人迈步而来！
“许英！”
看到徐英出现，原本就气得不轻的赵德敬顿时一声斥喝。
他抬手怒斥到：“老夫就知道，定是你在搞鬼，果然，什么狗屁不争公公，看似不问朝政，实则狼子野心，就等着今日对我赵家发难是吧？好卑鄙拙劣的手段！”
赵德敬本就有着暴躁辱相的诨名，又向来对徐英这个辅政宦官敌视，再加上亲见赵妃不堪一幕，气急攻心，终是失了姿态。
“吼什么？陛下御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面对赵德敬骂街一般的叫嚷，徐英眼色一沉，体内磅礴内力瞬间外放。
一时间，
在场所有人，除了李凌宣和卢杰，无不是瞬间感到身负巨石，皆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赵德敬本花甲之年，哪受得住这般气势，被压得双膝弯曲，身躯颤抖不已。
他强撑着身体，从牙齿缝挤出一声质问：“你要干什么？是要斩杀我等大楚肱骨吗？”
“只是告诉各位，陛下面前，分清主次，说话还是注意些好，大呼小叫的惊到陛下圣体，可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
徐英说完才将内力一收，众人这才如释负重。
都听说宫中许英武道修为深不可测，今日他们算是真正领略到了。
只是传言徐英不是不争公公吗？为何今日会以霸道手段镇压满朝文武？
以武乱禁，可是大忌。
徐英收起内力，走向李凌宣，行礼而言：“陛下，此间污秽，有褥陛下圣体，还请陛下回宫歇息，今日之事后续如何，待老奴容后禀告！”
“嗯，今日之事，不论真相如何，你须实事求是，切莫冤枉了赵妃，切莫给赵氏数百年盛名蒙尘！”
李凌宣吩咐完，拖着长长的裙摆，朝寝殿外走去。
所过之处，一应朝臣纷纷礼送，以往眼神中的轻蔑也在徐英的霸道镇压下全然收敛。
等李凌宣离去，徐英看向了赵德敬。
面对徐英的直视，赵德敬挺着胸膛，方才愤怒下的失态已然不在，反而在气势上更甚徐英几分。
暴躁归暴躁，毕竟第一世家家主，当朝左相，气场这块，不弱于人。
面对赵德敬回应的挑衅眼神，徐英自顾而言：“先帝已逝，赵妃寂寞难耐，养面首虽不耻却也是人之常情。
不论赵妃耻事真假，事涉皇室威严赵家盛名，传将出去怕是要沦为天下笑柄，杂家欲压下此事。”
言语中，徐英背着手，在寝殿中走动起来。
“今日请诸位大臣移步至此，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杂家虽有参政之职，却终究一个宫廷宦官，实在不好擅断，这才请各位前来，一同商议今日之事！”
徐英行至塌前，抬手指向床榻之上：“各位大人，难道就无一人认出此人是谁？”
他说完，众人这才看向了床榻上死不瞑目的男人。
之前都在看死的是不是赵妃，根本没人注意这个男人是谁，现在徐英一说，大家都好奇了起来！
“我怎么看那人....有些像金帐王庭那个质子啊！前几日私闯民宅调戏民女还被本官审过！”
人群中，队伍中靠后的京兆府府尹开口。
只是刚说完，便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遮嘴。
“不错，正是金帐王庭质子完颜毕哈！”
有人点出面首身份，徐英立马盖棺定论。
紧随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沓书信，高举手中：“经杂家查证，赵妃与完颜毕哈秘通已久，此为往来书信。
就信中内容来看，废太子已投效金帐王庭，企图与北荒蛮人里应外合，一举倾覆我威武大楚！”
此言一出，一片死寂。
短短几句话，听得是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
徐英再言：“杂家已一一查证，信中所言皆有其事，一应人证物证，已悉数掌握，废太子李承泽，确谋逆叛国！”
死寂中，叛国二字，宛如洪钟，一字一句撞击在每个人耳膜之上。
赵德敬更是身子一晃，要不是身后有一官员眼疾手快将其扶住，险些栽倒。
“你.......”
赵德敬手指徐英，却无言出口。
不论何事，不论何人，他赵家不存畏惧。
就算徐英武道修为再高，再狂妄，在赵家面前，无非自不量力一时得意的小丑跳梁。
但，唯有这叛国二字，赵德敬连辩解都难以开口。
徐英凑近了赵德敬，笑到：“赵相，赵家乃肱骨世家，就算废太子母妃为赵家族女，杂家觉得，通敌之事定为废太子一人之为。”
徐英拍了拍赵德敬肩膀：“毕竟！谁通敌，赵家也不可能通敌！杂家相信，以赵家盛名，再姓家奴这种事，赵家做不出来！”
“噗噗~~~”
徐英说完，赵德敬胸中郁结，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他没想到，这阉人竟然不惜点燃赵氏全族怒火，也要揭开赵家数百年伤疤。
在场大臣与赵德敬的激烈反应不同，无一不是阴沉着脸。
一边是权势断国的赵家，一边是武道至强，所有人心中几乎都是同一个念头：都城，要变天了。
八百年前，
一位书生不忍神州大地沦为北荒蛮子统治，召有识之士揭竿而起，几近覆灭之际，得金帐王庭庶出皇子内应。
数年征战，书生终率无数血性男儿，用血和枯骨，将北荒蛮子赶回了北方，自此建立大楚王朝。
而那助力大楚的金帐王庭皇子，也成了新朝建立功高至伟的无上功臣，后改姓为赵，爵位世袭。
徐英预料无差，算准赵家不会冒天下大不韪，去保一个废太子。
比起赵家曾是卖国贼的蜚语重新在大楚传播，保废太子？
赵家必然不顾一切，将自己从通敌叛国的漩涡中摘出来！
哪怕这个漩涡本就莫须有的。
“赵相，废太子叛国一事，赵家不知吧？”
赵德敬一口老血还没吐完，徐英咄咄问道。
赵德敬看着徐英，面色惨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很清楚，这个阉人今日发难，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世人愚昧，一旦有了刻板印象，就算他赵家据理力争，驳回了重重脏污最后洗来了清白，怕也已是天下悠悠众口中的谈柄。
权衡之下，
赵德敬牙齿都要咬碎了，呢喃道：“废太子之举，赵家并不知情！”
“好！既然赵相这位家主都不知道，想必赵家是真不知道，也罢！”
徐英从赵德敬身上收回视线，转而扫视诸公：“事涉大楚国威，今日之事，诸位大人见过则过，就不要传入民间了！”
扫视中，他大手一挥，又道：“来人，将完颜毕哈的人头割下，给金帐王庭送去，就当是觊觎我大楚的回礼！
另，请玄宗祖剑，杂家要替先帝肃清门户，伏诛废太子李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