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祭司

回到皇宫内务府，卢杰已在庭中等候。

见徐英走来，卢杰赶紧上前相迎，取出一个册子呈上：“师傅，这是不良人名单，所有人已尽数服下断魂丹，往后性命，皆在师傅之手。”

徐英并未接册子，继续走着：“拿人命门虽能掌人听命，却并非杂家本意，此举也是无奈，信念.....才是使人不惧生死一往无前力量。”

“信念？”

卢杰不太明白。

他总觉得师傅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个不争不抢的和蔼长辈，如今成了不近人情的霸道领导者。

徐英注意到了卢杰眼中闪过的失落，驻足下来，看向卢杰：“没有信仰的国度，你自是不明白何为信念，若有一日，大楚之名于你，更胜性命身家，你或许会懂得何为信念。”

徐英拍了拍有些懵懂的卢杰肩膀，继续走在庭院：“赵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都弄清楚了！”卢杰跟上徐英：“赵家族人，除了赵德敬这个家主干系住在相府，其他重要嫡系和族老都住在城东三十里外的赵家族地，据弟子了解，废太子通敌之事和春闱之事，已经惊动了赵家族老会。”

赵家传承久远，赵德敬虽是左相，又是赵家家主，却不是赵家权力最大的人。

在赵德敬的上面，还有族老会。

这个属于传说中的族老会，掌管着的赵家诸系族人遍布大楚各境，而这些人中，上到朝廷各级，下到商贾流匪，几乎涵盖了大楚各行各业。

这庞大，交织复杂的族系网，便是赵家屹立大楚数百年的基石。

再加上赵家历来掌控春闱，笼络了无数效事之人，赵家是大乾主人的流言，并非夸张。

“继续按计划行事！”

“是！”

徐英吩咐，卢杰领命离去。

徐英自己也清楚，想要扳倒赵家，并不容易。

赵家的势大，不是杀个家主几个嫡系就能做到了。

据他了解，赵家有着双家主的传统，一人为明，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一人在暗，负责赵家庞大族系的运转。

换句话说，就算他杀了赵德敬，不但不能威胁到赵家，反而会令这头猛兽彻底疯狂。

当然，他也不是孤军奋战，这场仗，他绝不能输，也不会输。

..............

次日，

礼部再颁春闱新规，凡年满者，本届科举不报考，取消往后报考资格，且朝廷永不录用。

消息一出，民间再次沸腾一片。

一些知事之人虽明白，新规所言就是空中阁楼，录不录用赵家说了才算。

但寻常百姓却不知其中厉害，无数学子只觉得天塌了。

报考得罪赵家，赵家家主可是当朝左相。

不报考更是断了前程，而且今朝科举乃是当朝右相主持。

实在是进退两难。

礼部新规张榜不多时，都城中许多地方莫名张榜出了一则誓贴。

誓贴称，御前辅政大总管徐英，以武之名，为天下学子站台，本届报考学子若遭人打压迫害，可由人每月初十南城外燃烟伸冤，徐英将每逢初十登城楼，目之所及，旦见青烟，誓为其讨回公道。

誓贴一出，原本就沸腾的都城更加沸腾。

众多议论中，有人认为，徐英之举，是受女帝授意，想要对赵家为首的世家门阀开刀。

也有人认为女帝初登帝位，这是携徐英林渊一文一武借春闱树帝王威严。

除了这些深点的看法，对于平常百姓，只看出了那个叫徐英的公公跟赵家杠上了。

再加上此前徐英携玄宗祖剑伏诛废太子，如今又为寒庶学子撑腰，徐英之名，一时风头无两。

不少人提到徐英都会竖起大拇指称上一声徐公。

当然，也有人在担心，徐英此举无异是触碰了朝廷禁武的禁忌，一旦开了先河，那些江湖武者怕是会效仿其做法引出大乱子。

..........

傍晚，赵相府。

书房中，赵德敬坐在宾位，而主位上，坐着的是个杵着拐杖的年迈老翁。

此人名为赵宏斌，乃上一任大楚左相与赵家家主，下野后入了赵家族老会。

“叔父，那徐英实在是嚣张，竟然以武之身公然与我赵家........”

“砰！”

赵德敬有些愤慨，却被赵宏斌拐杖一杵生生熄了火。

赵宏斌道：“一品大圆满武夫，放眼整个大楚也不足一手之数，这种人疯起来，就算是我赵家，也得脱层皮，族中商议过了，这徐英，能拉拢最好，若不能，稳住就行，他想要春闱就给他，千万别干扰了大事。”

“大事？”赵德敬先是疑问，紧随着脸色一紧：“叔父的意思是......那件事要开始了？”

赵宏斌点了点头，道：“北境传来消息，大将军冲击先天之境失败，已是不久于人世，待大将军一死，金帐王庭必然南下，到时候我赵家便是亡族之命。”

听到赵宏斌的话，赵德敬有些难以置信：“大将军.......不行了！”

除了惊讶，赵德敬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大将军于大楚，无异神明。

赵宏斌没有理会赵德敬的感慨，继续：“如今赵家唯一的路，只有揭竿称帝，然后归顺金帐王庭，我们与金帐王庭皇室本就同支，也算是........”

“叔父！”赵德敬打断：“虽耻言，但我赵家祖上是金帐王庭叛徒乃是不争的事实，女帝根基浅薄，我赵家称帝不难，就怕到时候金帐王庭......”

“这个你无需担心，祖辈恩怨已逝数百载，当下利益当先，族中已与金帐王庭密信，若我赵家称帝，割让北境三州，并每年朝贡，我赵家就是新朝主人。”

赵洪斌说完，听得赵德敬眼神复杂。

赵家祖上虽与金帐王庭同支，可那是祖辈的事，他生在大楚长在大楚，从未认同过自己北荒出身，甚至因为祖上渊源，骨子里对北荒充满抵触。

可如今，赵家不仅要行谋逆的大不忍，更是要向金帐王庭割地俯首，他赵德敬身为当代家主，必然恶名传世，代代受人唾弃。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地位有了，权势有了，还有点追求的，也就身后那点名声了。

这也是德清宫中，他会被那阉人以通北之语气吐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