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洛阳
虽然很想立刻与妹妹再会，但花石竹还是以伤势未愈为由，提出要坐飞机前往。
从被苏怀夕干掉的魔物那边，他已经获得了飞行能力。
只是以他如今的耐力，最多飞出百余公里便会力竭。
天际市距离西京又何止数千公里，若是中途提出要休息，岂不是惹得苏怀夕生疑。
苏怀夕知道自己在魔王城时下手有多狠，便答应下来。
当时那种情况她根本不可能留手，战斗结束时花石竹已经没有完整的人形，若不是魔王那顽强的生命力，他早已气绝身亡。
如今才过去一夜，虽然花石竹看上去已无大碍，但本源的损耗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恢复，第二魔王也不会在败给勇者后，被人类囚禁起来了。
现在魔女咒文的原型，也是在那时经过层层优化才得到的，一开始对第二魔王的封印，可没有那么牢固。
只是花石竹先前违背过她的命令，她不放心带花石竹登上民用飞机，便向魔法协会申请了紧急情况才能使用的私人飞机。
登上飞机，花石竹看着华贵整洁的机舱，心中感慨苏怀夕的面子真大。
苏怀夕让花石竹在一张桌子旁坐下，随后自己坐在对面。
“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你和勇者的兄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与之前不同，花石竹这次并没有使用魔女咒文的强制命令。
上一次的抗拒表明他不想谈论此事，若继续动用魔女咒文，反而有可能闹出更大的矛盾。
不过这件事极为重要，她也不打算放弃，所以便想着晓之以理，让花石竹自愿说出实情。
苏怀夕抓住花石竹印有魔女咒文的手臂，开口道：“你被我种下了魔女咒文，哪怕以前计划了什么阴谋，现在也不可能实现了，继续隐瞒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相反，如果你愿意说出实情，我会给你更大范围的自由，比如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但你如果继续负隅顽抗，我也可以将你交给魔法协会，自己再抓一只魔物签订契约。”
“至于魔法协会还会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好言相劝，可就不一定了。”
花石竹沉默地思索着，既然有了变强的方法，他也就打消了坦白的念头。
只是看样子，今天不给苏怀夕一个结果，这件事是过不去了。
他至少得编一个令苏怀夕信服的故事才行。
苏怀夕见花石竹陷入沉思，又补充道：“如果这件事涉及到了你的隐私，你大可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飞机便一阵晃动，在跑道上冲刺起来。
花石竹一边在心中编故事一边轻笑：“这就是‘只有你一个人’？”
苏怀夕神色淡定：“飞机是无人驾驶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驾驶舱看。”
花石竹摇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你。”
随后花石竹又敲了敲桌子，假装犹豫不决，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或许你已经有了猜测。没错，我就是那个花石竹。”
苏怀夕闻言，并没有为自己准确的猜测高兴，而是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勇者’的兄长？”
“历代魔王都败在了勇者手中，就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我自然不想落得与历代魔王相同的下场，因此在察觉到勇者即将出世后，便提前做起了准备。”
苏怀夕没有问花石竹如何知道勇者即将出世。
魔王与勇者就像是宿命中的敌人，本就有着感应到对方的特殊方法。
历史上的勇者在尚未成长起来之前，便依靠这一特性躲过了不知多少次来自魔王的追杀。
花石竹继续道：“我用特殊方法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离，经过十月怀胎后降生，成为了勇者的兄长。”
“如此是为了日后与她敌对时，用亲情将她束缚。若她不愿与我厮杀，我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苏怀夕心生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杀死勇者，一劳永逸？在与勇者相处的十几年中，这样的机会应该有很多。”
花石竹暗暗捏紧拳头，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勇者只是一个身份，而非固定的某个人。在与圣树缔结契约之前，就算杀死勇者，也会有新的勇者出现，这样做没有意义。”
他心中有些紧张，先前编的故事他都有不被拆穿的把握，毕竟他就是花石竹，哪怕苏怀夕将他妹妹叫来当面对质，他也能对答如流。
但关于勇者的这一点，是他继承魔王的那些碎片记忆中存在的。如果相关的记忆残缺或者不准，他的谎言恐怕就要被拆穿。
所以此刻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苏怀夕暗暗点头：“原来如此。可为什么昨晚那个叫花石竹的你会死在魔物袭击中？”
魔物虽然种族繁多，但却等级森严，低级魔物根本不敢对高级魔物动手。
更何况花石竹是魔王的分身，按理来说就算他站在魔物堆里，也会安然无恙。
花石竹见苏怀夕没有怀疑，心中长松了口气，随后假装幽怨的回答道：“还不是你突然闯进魔王城与我战斗，那场战斗不论输赢，我都无法继续维持那具分身，只好将分身回收，全力与你战斗。只可惜还是败了。”
苏怀夕心中算了算时间，发现天际市那起事件还真与她袭击魔王城差不多同时发生，对花石竹的说法已经信了大半。
“所以天际市的魔物袭击是你为了假死脱身搞出来的？”
花石竹立刻摇头：“我也只是恰巧遇到，便将计就计。就算没有魔物袭击，我也会用其他方法脱身，比如车祸什么的。”
苏怀夕还要调查这件事，他可不敢认下来。否则后面调查出了结果，与他的说法南辕北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怀夕闻言也松了口气。
如果魔物袭击与花石竹有关，岂不是代表她间接害死了十几个人？
花石竹并不知道苏怀夕正在庆幸，犹豫着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告诉了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落葵。”
苏怀夕神色疑惑：“难道你在与勇者相处的时间里，也对她产生了感情？”
花石竹点头：“算是吧，想要用感情束缚他人，自己也得付出真感情才行。那孩子当了我十四年的妹妹，还请不要破坏我在她心中的形象。”
“何况，如今我已经与你签订魔女契约，往日的阴谋都没了实现的可能。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着‘花石竹’的死过去吧。”
苏怀夕思索了许久，直到飞机越过云层，渐渐平稳，才轻轻点头。
“多谢。”花石竹开口。
这些话是他临时起意，却也参杂了他的真心。
莫名其妙成为魔王，他不愿与魔王的过去纠葛，不如在苏怀夕面前表现出“放下过去”“洗心革面”的态度，也能减少许多麻烦。
而且也没人知道魔王原来的性格，苏怀夕最多以为魔王本就是如此“豁达”“重情”的人，会意外，但不会怀疑。
当然，她也可以心存怀疑，他本来也没想着苏怀夕可以完全信任自己。只要今后他言行一致，苏怀夕的怀疑自然会渐渐消失。
苏怀夕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不打算再与妹妹相认了吗？她以后要和我组队，你们不可能不见面。”
花石竹神情一滞，片刻后摇头道：“‘花石竹’已经死在了魔物袭击中，再出现只会将事情搞的更乱。但你说得对，呆在你身边难免会与她相见。”
“往事已经过去，我打算用新的身份迎接将来，以后你可以叫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