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庙祝之死,暗流涌动(求追读)
入夜,秦王府。
“柠姐姐早就到了吧?”陈礼看着来人,问。
“嗯。”
那一身紫衣无有飘扬,几乎是贴在身上,更显得身材匀称,李莫柠点了点头,“刚才太上皇他老人家在,所以我就多等了一会。”
随后她绕到了陈礼身后,很自然地替他捏起了肩,双手柔弱无骨,但力道却很到位,笑道:
“殿下长得好快,骨架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是啊,我又长高了。”陈礼双目无神,说着。
这是椒兰殿里以前常常提起的,往日调侃,可如今搬到秦王府,陈礼倒有些怀念母亲常常念起的那句长高了。
如今练武,身子倒不似之前那样虚弱了,肌肉虬实,身材也一天天高大。
也离开了椒兰殿,有了自己的宅院。
“殿下长大了,都有婚约在身了,明日圣寿节,还要和娘娘一起去净居寺见平阳侯夫人……”李莫柠停顿了一下,道,“许久未服侍殿下,我为殿下梳个头发吧。”
“好,到院中去吧。”陈礼捂住金锁,说道。
“……”
院中,天色微冷,孤月高悬。
一轮弯月仿佛隔得很远,但映下的光亮却不算灰暗。
陈礼躺在竹椅上,看着,身下的椅子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和一旁的老树一样,都上了年纪了。
“柠姐姐,你说当年武圣大人劈下那轮血月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陈礼忽而问道。
圣寿节在即,而圣寿节的“圣”,其实是一位武圣。
在千年前,人族的处境是远不如现在的,那时黑夜无际,遍地邪魔,遇到妖兽都算运气好的了,人族只能蜷缩在城池里抱团取暖。
所幸,天眷人族,横空出了一位武圣。
以大毅力,劈开了悬在天上的那轮血月,血月陨落,天地复明,才有了这轮银月、如今焕然一新的人间,只是武圣他老人家也因此力竭,仙去了。
如今王朝世代更替,这圣寿节祭奠的习俗也就保留了下来。
李莫柠:“大概是为了天下苍生吧。”
在那黑夜里举着火把,薪火相传的时代,若无信念,又如何能坚持得下来呢。
“天下苍生……”陈礼嘴中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说父皇心中怎么就没有这四个字呢?”
八岁的年纪,尚还稚嫩的脸上竟出现了一股悲悯的神色。
在大虞,最盛大的节日有两个,一个是圣寿节,一个就是千秋节。
历来都是如此的,前一个是为了祭奠武圣,后一个则是皇帝的生日。
陈礼不禁想起前两个月千秋节的盛大场面,当真是取天下以奉一人。
独夫!
自以为功绩无双,横征暴敛,偏心偏义。
李莫柠沉默了片刻,面目上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变化,像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同时也没有预定好答案一样,最后嘴巴以一股诡异的角度扭动了一下,道:“殿下往日不曾有这么多的话。”
片刻后,她手搭在了陈礼的肩上,气吐如兰,又带着一股奢靡的气息:“殿下是在怪陛下赐婚的事吗?”
“三郎不必如此,”随着语气和动作的轻柔,她的称呼也变了,贴得更近了一些,“我可以一直跟在三郎身边的,三郎如今封了王,不如,我来帮三郎做个男人吧。”
扭动的身躯如水蛇一般,愈贴愈近。
然而,陈礼却失望地合上了眸子,叹了口气,“你太心急了。”他说。
再睁眼。
亮如银河倒悬。
铮——!
抽刀出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对方美艳的头颅斩了下来。
然后发生着急剧的变化,头不再是头,身躯也不再是身躯,红的、白的、黑的、黄的,流到了一起,像是一滩烂泥。
又迅速干涸,凝成了一个鬼脸稻草娃娃,流血。
陈礼手持长刀,沿着手臂斜垂下,不见血光,捂着金锁的手也放开了,喃喃着,“是啊,我今日话多,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一团死物。”
“可是为什么,你不肯安安分分的,听我讲呢。”
月高悬,风清扬,老树沙沙。
院墙上闪过一道黑影,又快速消失了。
陈礼:“袁师父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躲着呢。”
话音落下,袁世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院墙的黑影里,一步步往前走着,停下,看着地上还在流血的娃娃,张嘴:“殿下的刀法不错。”
“谢袁师父夸奖。”
“和我的刀法很像。”袁世安又说道。
“嗯。”
因为这就是从你的刀上学的……陈礼看着对方错楞的神情,心中恶趣味得到满足。
“这拔刀术,当年我练了很久,两年,”袁世安感到嘴角略有干涸,顿了顿,说道,“起初听人说殿下那日在宫中就学会了,我是不信的,今天……信了,殿下的天赋真的很好——听说殿下开始淬骨了?”
“是。”
像是天聊完了,师徒俩一阵沉默。
又过了许久,似乎是想好了措辞,袁世安的话题回到了地上那滩娃娃:“殿下不必多想,太上皇大概是看殿下久居深宫,便故意留下这么一个较弱小的邪祟,给殿下练练手。”
这理由真够蹩脚的……陈礼:“袁师父不必为皇爷爷解释,他就是有点恶趣味罢了。”
一个宗师,来到了这秦王府中,周围到底有没有危险、有没有邪魔他能不知道?
而且还刚好留下了这么一个可令诛邪避让的金锁。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听了自己讲的故事,他脑补之后心里不高兴罢了。
“恶趣味……”
袁世安嘴中咀嚼着这个词,然后又深深看了陈礼一眼,似乎是想说你刚才也够恶趣味的,但还是缄默于口。
“不过……”陈礼开口,“皇城之内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如今可不是千年前。
也不是数十年前的前朝,而是国力昌盛的大虞!
这皇城内都能出现这种东西了?
袁世安:“神庙的一位庙祝死了,崇神教的人混入城中,想窃取他的尸体以迎接邪神,这才造出了些乱子,不过殿下放心,这些事情,陛下早有预料,镇魔司和绣衣卫今夜会全力出动,袁某在此,定会保证殿下安全。”
陈礼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这位数十步远的刚赶回来的绣衣卫中郎将,忽然道:
“袁师父往前可没有这么多话的。”
“我……”
袁世安愣了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跳出了刚才新学到的三个字——
恶趣味。
怪不得是爷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