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海龙鳞石，五十年太久

听到陈丰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陈礼不禁一愣。

“高……阿翁？”他惊疑地问。

陈礼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高看高展了，甚至把他往一个“大内高手”想，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位医师。

陈丰嘴角勾起一抹嘿嘿的笑容，道：

“他不是医师，而是毒师，但医毒不分家，久而久之，他的医术也就成了一绝，晚些吧，晚些我让他到椒兰殿去帮你看看。”

陈礼点头。

转身又乘坐着步辇回去了。

陈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礼儿纯孝，当年大郎也是如此的……唉。”

陈礼口中的这番托词是为了谁，他自然是一看就知道的。

而他口中的大郎，便是如今天盛帝陈炎麟的兄长。

陈炎麟上位时“弑兄囚父”的那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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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兰妃娘娘这病……”高展支支吾吾。

倒是兰妃本人，烛火照得面色更加惨白，开口道：

“高公公不必忌讳，我自己知道的，我这病药石难医，恐怕没两年好活了，也许……就在今年。”

“母妃！”

兰妃柔和地摸着陈礼的头，轻声道：“皇儿勿忧，人命自有定数，只是可惜，还未看到你大婚。”

气吐如兰，眼角间的湿润也被烛光照得晶莹，闪烁着。

陈礼倏的鼻子发酸，转过头，问：

“阿翁，当真没有办法吗？”

逆袭逆袭，如果连母亲的病都无法医治，那还逆袭个屁！

高展：“兰妃娘娘体内寒气过重，已经伤及肺腑了，荼毒深矣，而且这股寒气至阴，天下少见，兰妃娘娘能撑到今天，实属不易，不过救治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

“还请阿翁教我！”

“哎呀呀呀，殿下这是做什么，”高展连忙接住陈礼拜下的身子，继续说道，“兰妃娘娘体内至阴至寒，乃是阴阳失调，只需寻那至阳之物调和一番。”

陈礼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但是。

“但是——”

果不其然，高展脸上布满愁容，如此说道。

毕竟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兰妃的病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这寒气如附骨之蛆，且乃至阴之物，寻常的阳性物品恐怕难有什么效果，当下恐怕只有西南火山里的地炎龙能有这个功效，以及……”

“以及什么？”陈礼问。

高展手指了指头顶：“皇家龙气所钟，乃是人间气运，至阳至刚，不过想要祛除兰妃娘娘身上的寒气，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说的便是龙椅上的天盛帝了。

但需要付出不小代价，这条路便已经绝了，天盛帝那种人，哪里会愿意损耗自己来救人？

兰妃：“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不必耗费什么天材地宝在我身上了。”

“娘娘不必灰心，陛下宝库里倒是有一块南海龙鳞石，乃是至阳之物，虽然比娘娘体内的寒气差上一筹，但也可缓解一二。”高展说道。

“陛下宝库？”

“不错，听闻，陛下正准备将其作为今年秋狩给众皇子与勋贵子弟的奖励。”

“知道了。”

兰妃平静地说道，烛火在她眼睛里倒映、摇曳，却好似没有温度，“麻烦高公公顺便帮我们礼儿也看一看吧，这孩子从前身子骨就弱，如今倒是好了些。”

话语间，似乎就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了。

而陈礼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却是一沉。

高展：“娘娘放心，老奴日日在武极殿陪着殿下，殿下乃天纵之才，身体康健有力。”

陈礼看了看自家双目失神的母亲，道；“母妃，我去送送阿翁。”

“……”

“殿下，留步吧。”

殿门前，陈礼止步。

头顶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将二人的身影也拉得扭曲。

这时，高展回过头来，看着陈礼无悲无喜的脸上，语重心长道：“殿下，容老奴多嘴一句，殿下与兰妃娘娘乃是一体，只有殿下的处境好了，兰妃娘娘的处境才会好。”

“多谢阿翁！”

陈礼看着对方的身影在宫墙中渐渐融入了黑夜中，转身。

八岁的身子进入的是另一扇宫墙。

身着紧衣黑衫，小小的年纪，已经具有了虎背蜂腰的雏形，坚毅有力。

他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母亲，不然凭借兰妃本人在天盛帝那里的分量……他宁愿拿那南海龙鳞石去在秋狩上激励勋贵子弟，也不愿拿来救一救

步踏青瓦，陈礼的衣袍在地上拂过。

留下了一地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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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旭日东升。

金乌像个小鸡崽子一样，从厚厚的云层壳中啄出了一个缺口，然后好奇地看着外面。

洒下晨曦，映着宫墙。

一片金碧辉煌。

“袁中郎将！”

袁世安“嗯”的一声点了点头，问：“殿下呢？”

“殿下在院中练箭，”宫女道，眉头紧锁，随后又补充道，“已经整整一夜了。”

袁世安愕然，然后闷声道：“带路。”

进入院中，只见一棵玉兰花树下，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手持长弓，一动不动，双眸紧闭着，任由簌簌落下的玉兰花落在臂肘上。

但袁世安却有种错觉，似乎自己踏入这院中的那一刻，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

少年身旁站着的还有一位紫衣宫女，高挑的身子微微欠身，道：“殿下，娘娘醒了。”

陈礼睁眼，迎面看向自花瓣上空洒下的晨曦，问：“母妃说什么了吗？”

李莫柠：“下面的人没瞒住，不过娘娘说……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要练武就练，她不懂这些，便也不插手，勤奋些也好，免得以后受人欺负。”

陈礼手一顿。

这时，袁世安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

“殿下，武道修行，宜张弛有度，一张一弛才是练武真谛，以殿下的天资，五十年内必成宗师，殿下何必急于一时？”

“一张一弛？”

陈礼的目光看向驱散了的云层的太阳，忍不住喃喃，“可是袁师父啊，时不与人，金乌东升，玉兔西沉，哪里容得人松弛呢？五十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殿下……”袁世安还想再劝。

陈礼手臂松了下来，放下弓，坐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袁师父放心，我有分寸的。”

【基础箭术lv2（15/500）】

晨昏交替，玉兰簌簌。

一夜的心境在夜露中蛰伏，陈礼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