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少年人杰薛公子
“不好意思，诸位久等了。”房门推开，林景云跟着林如海走了进来，向着众人作了一揖。
房中众人也是齐齐起身回礼，嘴上说着不妨事。
薛蟠也就是私底下抱怨，当着林如海的面可不敢显露半句。
“姑父可太客气了，反倒是我们，突然叨扰姑父陪伴子女，还请不要责怪才是。”
林如海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位贤侄是？”
“小侄名唤薛蟠字文龙，家母薛王氏，与荣国府王夫人乃是姊妹。”
“哦，原来是王将军的外甥。”林如海恍然，“这些年也不说从金陵来姑苏看看，这么多年不见，我这个做叔叔的还真不敢认呢。”
“唉，家母一直身子骨不大好，这些年一直伺候榻前侍奉汤药，不敢远离。这不，今年母亲身子好些了，侄儿立马赶来扬州，专门挑个正月初一给叔父拜年。”
“好好好，有孝心比什么都好。”
对于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儿，林如海连连称赞。
他双手背在身后，从冲林景云伸了伸手，他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镙子递给林如海。
“既然是拜见长辈那我这做叔叔的总不能没点儿表示。”林如海将金镙子递给薛蟠，又问道，“这位侄儿是？”
旁边的薛蝌也是借坡下驴：“回叔父，侄儿名唤薛蝌字文豹。”
“好好，文龙文豹，薛家双杰呀。来收着，给你们的压岁钱。”
林景云差点儿笑出声来，薛蝌倒是个人物。等过一段时间薛正明死了以后，薛家上下都交给了他，也的确能勉力支撑。
可薛蟠？这“呆霸王”若是遛鸡逗鸟的确是一把好手，若是有正事，可是万万不敢指望他的。
不过，眼下看这薛正明体力健康，无灾无病，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薛蟠笑呵呵地接过。
薛蝌看了看父亲，薛正明笑道：“你叔父给的，要不要是你自己的事，看我做甚。”
“谢过叔父。”
既然薛文龙这么说，那就说明他也希望薛林两家关系近一些，那他就收下吧。
林如海收回手，一边往主座上走一边开口介绍：“犬子景云，尚未有表字。”
林景云坐在林如海下方，客气照顾：“前些日子都见过了，咱们便无需再介绍了吧。”
薛正明笑着：“世侄可是年少有为，此前我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已经是王爷的座上宾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若是能有你一半的能力，我也就放心了。”
“叔父此言差矣，蝌兄弟自幼便跟您走南闯北，天下奇珍异宝纳罕的事都见了个遍。这样丰富的阅历，这样广博的见识，云自是拍马难及。”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薛蟠这号人物，他也默不作声，哪怕再不聪明，也不会在此时自取其辱。
薛蝌慌忙摆手：“云大哥莫要寻我开心，若是有读书的天赋，我也不想随父亲做这行商。”
李清宇自然不愿只他们两家聊得火热，插话道：“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间优劣也不可一言蔽之，文豹何须妄自菲薄。”
林景云成了“别人口中的孩子”，林如海虽然心中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捻了捻颔下胡须，缓缓点头：“这话没错，我看呐，薛家的两个子侄，一位性格爽朗，粗中有细，一个性子沉稳，秉节持重。
假以时日，都是一等一的薛家顶梁柱。”
之所以会说这话，因为他知道，薛家与林家相似，都是族支不盛。不论好坏，薛家只有他们两个能挑大梁的男丁。
当然，能不能挑起来便另说了。
又是一阵闲聊。
直到薛正明觉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开口：“云哥儿，王爷此次赶在年前携天子剑南下，想必定然任务繁重，身负陛下重托。我等虽然只是商人，但也是知道忠君体国的。若真有什么麻烦事，我们在江南这地界也算是有些人脉，说不定也能出出主意。”
林如海虽然平日里并不关心，可此时也有些好奇。
林景云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世叔，不过是替上官河台筹齐修缮淮河所需的银子另外再加军费开支罢了。前些日子泰王与我已经商量出对策了。”
至于到底怎么个对策，他闭口不谈了。
何堃心如猫抓，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只好装出帮着提建议的样子：“依我看，不如去寻我们这些位居两淮的大商户，人人都捐些银子。”
李清宇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总不能让商贾们享修河之便，而不出一分财力。就是应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才是。”
他们都不敢提向百姓收税一事，他们知道，泰王也不可能做这事。若是被御史台知道了，他得被那群自诩忠直的家伙给喷死。
再说了，泰王此行主要是行巡视之责，不可能立下政令的，这可是大罪。
为官多年的林如海知道李清宇这话也完全是扯淡。
需知两淮地区商人何止万户，其中多数都是挣扎在温饱边缘的小商户。若是向商人要钱，是怎么个要法？一视同仁还是按照富裕程度？这有多富裕又是怎么确定的？
这么繁琐的工作，就凭泰王带来的这几个人，累死他们也不可能完成。
再说了，能完成又怎样？若是有一户扯皮，必然会引得所有商人都扯皮，他们可是将法不责众这一点玩得出神入化的。
“商人虽然富裕，可每年商税都没有少缴，王爷又怎么会再逼迫大家掏钱呢，这实在不合法理。”
林景云摇了摇头，颇为不认同。
“那……”
薛蟠猛地一拍大腿，兴奋道：“哪有什么不合法理，哥哥看上谁家钱财，直接带兵给围了，要么交钱，要么抄家。
依我说，多来上这么几次，干啥的银子都够了。”
林景云有些惊讶：“蟠兄弟此言当真？王爷此行要的可不是小钱，两三百万两掀不起什么水花。”
“扬州这些贩盐的、海运的，苏州那帮丝绸贩子，金陵的粮食商人、陶瓷商人等等，各地区的豪商巨贾若是没有个大几百万身家，几个敢称豪？谁人敢称富？”
薛蟠对此自然门儿清，坐直了身子侃侃而谈。
他的想法很简单，眼下都与林家攀上交情。若是再给王爷分忧解难，攀上这根高枝儿，薛家总不会被打劫吧？
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堃与李清宇逐渐变绿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