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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枯荣之间:枯草的新生
——坐标为1628的平行蔚蓝色星球中,正有别样情由在上演。
元之末世,乾坤板荡,朝纲解纽,苛政肆虐,灾异频发,致使生灵涂炭,万户萧疏,饿殍塞途,白骨蔽野。
濠州之地,往昔之熙攘繁荣,皆化作黄埃散漫,衰草连天。在这满目疮痍之中,一座破败的庙宇,孤零零地立于荒野,檐角蛛网纵横,灰尘在光线中肆意飞舞,弥漫着陈旧的气息,门扉半掩,透出微弱烛光。
庙内,一老一小相依,老者手持残破竹简,低声讲述关于《野草》的故事,眼中闪烁着不灭的光芒。孩童听得入迷,眼中映着光,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看见那遥远而光明的未来。
窗外,寒风呼啸,尖锐的风声直刺人的耳膜,狂风裹挟着滚滚黄沙,在空中肆意飞舞、碰撞,沙砾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作响。
屋内,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老人的发丝被从门中灌进来的寒风吹得凌乱不堪,丝丝缕缕地拂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那半掩的门扉,谁都想关严实,可是做不到的二人一个在讲故事,一个在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搬两块石头抵在门后面,防止门被寒风吹开。
老人经常会去拔野草,讲的绘声绘色,孩童闭上眼睛,静静倾听着,脑海中幻想出老人口中的画面————
老天爷像是着了火,把那太阳烧得通红,眼看着就要掉进山那头去。余晖从稀稀拉拉的树杈子里漏下来,照得这荒山野岭怪瘆人的。风一吹,那枯草“沙沙”响,跟鬼哭似的,寒鸦“哇哇”叫着往远处飞,没一会儿,就没影子了,这天儿冷得能把人骨头冻酥。
听到此处,孩童脑海中的画面终止,似乎是太累,沉沉睡去,因为老人为孩童带来过食物,不会中途饿醒。
老人伸出勒痕深陷的手,为孩童擦拭掉嘴上油脂,往自己的烂衣上一抹。
故事不会因为孩童的睡去而结束,老人依旧讲着,并未停歇——
那枯草“沙沙”响一直不停,其实是跟同伴互相哭诉:“你们说说咱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个头?野火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们早已不是野草,不过是些枯草,能继续在这些土地上生存就不错了,我们只能等待被那些快要饿死的动物“共生”,又或者被那些巨人中的某一位接走“抚养”,你居然还想麻烦野火大人亲自来“净化”我们!”
“可是你看看我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这是草该过的日子吗?难道你们就靠着风卷来的一句话就这么苦等着吗?”
哭诉声、议论声、争吵声、此起彼伏,也有些枯草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他们,似乎能给这些枯燥等死的生活增加一些趣味,这种趣味在于似乎看到了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与草处于“共生”关系的动物们因为枯草变多,很多动物不愿意吃,饿死附近很多动物,草被动物吞食化成养料,动物将吃完的草化成粪便排出在土地上,土地吸收粪便化成养分,提供其他的草可持续生长的前提。然而因为,饿死的动物逐渐变多,野草也会变少,枯草慢慢死亡的草会越来越多,这是所有野草和枯草们不乐于看到的场面。
这样的坏消息是刚刚风卷来的,所有的草都无法靠自己去获得外界信息,每吹过一股不同的风,都会带来一种消息,这成了这些野草和枯草唯一获得外界信息的方法。
至于通过风得到这些信息的真假?根本没有谁会去在意。
野草第一章,听风,未完待续......
——
庙内四周渐暗了起来,老人缓缓合起竹简,将孩童抱起,亲手轻脚地放至草垛上,孩童睡的诡异般的沉。望了望孩童们熟睡的脸,转身半蹲,将竹简放进了草垛上的包袱里,顺手从包袱里取出一把锈刀,侧躺在草垛上,锈刀被攥着入睡。
这破庙是老人特意踩过点的,才选在此处歇脚,最近的村子和城镇都是较远的,猛兽也并不常见。
马蹄嗒嗒,声震四野,一夜无梦的老人被这马蹄惊醒,攥了攥手里的锈刀,迅速坐起身,快步走至门前,藏至暗处,一只手把刀举至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摸向腰间,听着庙外的动静。
“大哥!这里有庙!”
一人大喊,试着将庙门推开,但被石头挡着,门纹丝不动。
“有人!戒备!”推门的人向着后面警惕大吼。
一阵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回道:“速戒备!”
老人脑内里极快盘算着“盗匪?如果是盗匪,那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官兵,那就麻烦了......”
“尔等都食滴啥子饭么?恁多人,踹开不就成了。”一句方言落下,门直接被踹了个稀巴烂,一人率先迈过石头提着大刀走进。
老人看着虽然年迈,但身手却不差,眼见门前挡的的几块石头根本无用,趁着对方的视野盲区,须臾间,一刀刺出,却如同刺在了石头上,锈迹斑斑的刀刃直接碎裂开来,振的老人虎口打颤老人这才看清,来人身着一件略显破旧的金属札甲。进来的那人反应更快,一只手迅速掐住老人的脖子,硬生生将老人提了起来,犹如钳子般牢牢把其擒住,提着刀的手将刀直接架在了那老人的脖子上。
后方的众人紧跟着进来,将庙内围满,庙外也围了好几圈的人,我一进来的人都看见了草垛上睡的小女娃,但没有一人多话。
擒住老人的那人,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暴怒的开口道:“说!给俺说!尔可是人牙子?!!!”
这人进门看到这小女娃才愣了一会儿,不然怎会被刺,身体健壮,面貌看着有弱冠之年,一看便知不差吃喝。
老人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之前来的时候从未见过,老人刚要抽出腰间的东西,便听到一阵“簌簌”声,脚步很沉,边走边开口:“做甚了,莫要揢伊。”
“大哥,那边厢躺着个小女娃子,此非人口牙侩乎?”嘴上虽疑问却松开了老人。
当头扫视了眼手上碎了的刀,与其背在身后的手啧了啧嘴:“俺等乃举义,非害百姓,恁莫怕,但俺们怕你报官,劳烦恁做个方便,跟俺们歇上些时日。”
“多谢这些爷饶命之恩。”老人连忙喘着粗气磕头谢恩。
当头的对旁边的人说:“传俺的话,叫弟兄们就在此地歇上一歇,轮班儿守岗!”
听到这话的男人走了出去,率先进来的那人去到小女娃儿那边,老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当头的一直盯着这老人的腰上,看了许久......
老人缓了许久方才起身,当头的才收回视线,率先进来的人又猛然惊愕道:“大哥!这女娃子瞧着不大对劲儿。”
当头的往草垛那边走去,余光一直留意着老人,这才察觉不妥,那么大的动静,居然还能睡的如此沉,难道真的是因为心大?
“呔!那老倌子!你莫要诓骗我等,你家这女娃着实古怪,那般大的动静,竟还能睡得安稳,速速从实招来!”冠年之人怒气冲冲地质问老人。
——
骄阳高悬,有群童稚竖着耳朵围着位弱冠之年的“普通百姓”,眼中满是期待看着对方,这人身着一袭洗得微微发白的靛蓝色布衫,衣角随风轻扬,衣角处的几处补丁,像是别出心裁的装饰,为他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一不惑之年的肥胖之人影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来,故事讲到一半只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