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夏冬春来
徐陟盘身在云端,可惜云头位置太高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奎木狼才停了云头。
将他送到地上后,奎木狼眼神复杂地望着徐陟,“想要取出剑和玉简,就须化形,成就人仙境界。到了那时丹田纳物自然而出。如果无法化形,以后也就这样了,算做是对你的惩罚。”
准备离开之际,又嘱咐一句,“有些话知道了不能说,哪怕连念头都不能有。”
惩罚?徐陟想笑,又想哭。
谁惩罚他,为何惩罚他,徐陟有想法,却再也不敢想了。望天空白云朵朵,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怎么说不出来。
突地视线中瞥到远处的灌木丛有动静,忙凝神望去,好在是只小鼠。那只小鼠在看到他后,浑身一滞随即忙折返灌木丛,一溜烟不见了。
徐陟放下身子,瞅准一个方向游走。
‘连念头都不能有’。他当时虽然没有诉诸于口,心中却有念。这遭真算是为逞口舌之快,而落下化蛇之灾。
一直到太阳落山,徐陟才算是找到了藏身之处。路上还碰到了颗果树,卷了两个果子吃。
蜷缩在藏身处,徐陟试着调动内息运行,吸收天地之气修行,发现一切如常之后,心中松了口气。要是再不能修行,只靠着日精月华,他怕自己熬不到化形,就寿终正寝。
一直到了此时,徐陟才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将自己变蛇之后的事情,一点一点拿出来过滤一遍,没有找到奇怪之处。但是徐陟就是觉得有别扭的地方,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再一次沉浸在回忆之中。
终于,徐陟抓住了那丝感觉。
在承受化蛇之痛的时候,他仰头凝视树上的奎木狼,那棵树可不是只有几尺高,而是两三丈高的样子。按理说蛇眼近视,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他可以看到,甚至在云层上可以听得风声。而且他也是凭借听到了动静判断灌木丛里有东西,果然看到了那只小鼠。
原来如此,果然是惩罚啊。
不过,徐陟到底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收摄心神,开始调运内息开始修行。
就这样,徐陟开始了他的“蛇生”生活。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有心观察自己的栖息之地,这里是个不大的小山谷,山间有果木,山底有溪流,不愁吃喝。奎木狼虽说将他丢在了这里,还是精心找了个好地方,没让他直接茹毛饮血,算是费了一番心思。
如此,一天一天地过着,徐陟除了出去寻果子吃、喝水,大部时间都是待着修行。
起始谷中原来的小兽都惧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待见他并没有伤害之后,渐渐和平共处起来,也是其乐融融。
偶然有不识趣的野兽过来狩猎,还被徐陟给无情镇压。
树叶渐黄,到初雪飘落。
徐陟渐渐有了不想动弹的念想。总不至于要真的冬眠吧,要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要耽搁几个月的时间修行吗?
就在这时,谷外窜进来几只小兽,这些都是原本就在谷中栖息,但是随着气候入冬,谷中的食物开始贫乏,它们的觅食逐渐转到了谷外,但是危险也伴随而来。
不过小兽们知道,只要回到了这山谷,那条巨蛇就会保护它们。这些小兽虽然不会言语,可是对于危险的敏感高于人类。
徐陟瞅着追在它们身后的两只狐狸。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狐狸,体形细长,狭颜尖吻、耳大尾蓬,远远看着甚至漂亮。
两只狐狸在见到徐陟之后,也是停住了脚。
它们这次出来因为贪玩,跑出了惯常的活动范围,没想到在这里竟会遇到一条大蛇,昂首立在那里,只是无情的竖瞳瞅着,就让它们两个战战兢兢,生怕大蛇一口吞了它们。
两只狐狸当即转头溜走,片刻的留恋都没有。它们生怕徐陟追上,边跑还边回头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追上。
徐陟没有动,对于识趣知险的动物,他并没有追杀不放的心思。
虽不滥杀,可山谷的平静也不是他瞪眼睛瞪出来的,是真正杀出来的。从夏天来到这里,一直到这初冬时分,也才几个月的时间,附近称得上的野性十足的家伙都遭了他的无情镇压,有豹、有狼、甚至一次天上的鹰下来偷袭,也被他留下了性命。
遗憾的是,他如今蛇躯,没法生火,不能品尝一番。直接生吞,徐陟又过不去心里那关,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要不然这谷中的小兽第一时间遭殃。
吃了庇佑小兽献上的干果,徐陟回到了洞里。
他想要修行,只有修行才能驱走由内而外的睡意。
盘躯吐息,天地之气从口而入,进入体内。伴随着内息在任督二脉的流转,腾舞的五行之气愈加壮大,已经能够初见雏形,特别是土行之气已经窥见勾陈之相。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陟渐渐没了出洞的打算。一直到山谷裹上银装,天气愈加寒冷。徐陟更是窝在洞里,一动也不动,他似乎已忘记叮嘱自己的不能睡觉,要修行。
似睡非醒,一日渐过一日。
徐陟的呼吸日渐绵长,气息也愈发凝厚。隐隐有股气息在他的蛇躯上鼓动起伏,仿佛是随着他的呼吸在一涨一落。
山谷里也完全进入了冬日的寒冷,小兽们的活动更加稀少,只有偶尔掠过的寒风还在谷中嬉戏,刮得果木尖叫连连,平添几分动静。
终于春风来袭,赶跑了冬日。
山雪融化成为流水,浸润谷底山坡,演化着溪流潺潺。渐有果木发绿,兽鸟轻啼唤起了山谷,这里愈发地热闹起来,小兽也多了起来,每日里叽叽喳喳嬉闹不止。
阳气上升、气温回暖。
忽有春雷乍动,雨水飘然而下。
惊蛰,万物盎然。
徐陟醒了。
磅礴的力量从体内涌出,他昂首嘶鸣。
高亢如九天之龙在长吼,清脆似浴火朱雀的啼鸣,雄浑像四方风从之虎啸,悠长若玄甲摩擦的古老,更有那干戈雷鸣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