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熬夜与大油田
4.3.1 油从哪里来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提到“控油”，那我们所要控的“油”到底是什么呢？皮肤上的“油”主要是指“皮脂”，它不是单纯的一种成分，而是一种混合物，包含角鲨烯、蜡酯、甘油三酯、脂肪酸、胆固醇和胆固醇酯等。
皮脂是由皮脂腺分泌和排泄而来的，如果把皮脂比喻为“泉水”的话，那么皮脂腺就好比“泉眼”。我们人体面部皮肤表面每平方厘米就有400个以上的皮脂腺，是不是难以想象小小的面积有这么多皮脂腺？皮脂腺在皮肤表面，和毛囊是同一个出口，位于比毛囊浅一点的位置（图4-25）。
图4-25 皮脂腺示意
那么问题来了，油脂的产生到底和哪些因素相关呢？
影响因素：
（1）年龄和性别。
人从出生到老，皮脂腺的分泌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刚出生时，皮脂腺分泌能力较强，从6个月至整个儿童时期，其皮脂分泌量都非常高。当进入青春期后，特别是16~20岁，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其皮脂分泌量都会逐步达到高峰。从性别上来讲，男性皮脂分泌量整体是高于女性的。特别是在25岁以后，女性的皮脂分泌量会出现“断崖式”的大幅度下降，油皮可能会变成中性皮肤，中性皮肤则可能会变成干性皮肤；而男性则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稳步下降，不会骤降。
（2）激素分泌水平。
内分泌是影响皮脂腺功能的根本内源性因素，其中雄性激素是首要因素，它能调节皮脂腺的分化、增殖及皮脂的合成与分泌，影响皮肤产生油脂的速度（图4-26）。
而雄性激素（主要以睾酮的形式存在）的活性受到5α-还原酶的调节，5α-还原酶会把睾酮还原为双氢睾酮。5α-还原酶越活跃，就有越多的睾酮被还原为双氢睾酮，而双氢睾酮是功能性很强的雄激素。双氢睾酮（一把钥匙）和雄性激素受体（一把锁）相结合，上皮细胞代谢就出现异常，皮脂腺也由此变得更活跃，一旦它俩活跃起来，就意味着“皮脂工厂”旺季到来。
图4-26 激素影响皮脂分泌
（3）精神因素。
情绪的波动会导致激素分泌紊乱，肾上腺会合成和释放大量雄性激素，进而促进皮脂腺分泌皮脂。
（4）饮食与营养。
油腻、辛辣、刺激的食物及高糖、高热量食物能够增加皮脂的分泌量，比如炸串、冰淇淋等。而相对低热量（低血糖指数）的食物，如新鲜蔬菜、粗粮等，可以快速降低皮脂的分泌量。
（5）温度。
皮脂的分泌量不随季节而变化，但会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改变。高温天气下，皮肤表面汗液量增加，改变了皮肤的表面张力，皮脂便更容易在面部分布。有研究表明，温度的升高会使皮脂腺更加活跃，这也是很多人在冬天可能是中性皮肤，但一到夏天就变“大油田”的原因。
4.3.2 熬夜对油脂的影响
虽然说很多人能明显感知熬夜后出油，但是熬夜后到底分泌了多少油脂呢？接下来我们不妨来看看科学家们的研究成果吧。
在研究皮肤相关的检测中，有关油脂分泌情况一般会观察两个指标：一个指标是皮脂分泌量，这个指标检测的是当下皮肤表面的油脂含量，常用的人体测试方法是使用仪器探头搭配特殊的胶带来采集皮肤上的油脂并进行测量；另一个指标是毛孔，因为毛孔是皮脂通往表皮的出口，其大小与皮脂的分泌情况密切相关，在人体测试中通常采集面部图像进行毛孔的数量或面积的分析。
● 皮肤油脂
研究发现，长期23:00之后入睡的人，其皮脂分泌量会明显高于23:00之前入睡的人的分泌量。油脂分泌量会随着入睡点的推后而逐渐升高（图4-27）。
图4-27 不同时间入睡人群皮脂分泌情况
引用：刘婷，熬夜人群皮肤生理特性与微生态的相关研究[D].上海：上海技术应用大学.2020.
ZHAO C S, WANG X, MAO Y Q, et al. Variation of biophysical parameters of the skin with age, gender,and lifestyles[J]. Cosmetic Dermatology, 2020(1): 1-7.
而且睡前使用手机的习惯同样会加重皮脂的分泌。不过这个实验只观察到了睡前使用手机的第7天，长期的影响还有待研究（图4-28）。
图4-28 睡前使用手机2小时第0~7天的皮肤油脂变化
引用：JANG S I, JUNG Y, LEE M, et al. Evaluation of changes in skin characteristics due to the poor quality of sleep caused by smartphone usage [J]. Journal of Cosmetic Dermatology, 2021, 21 ( 4): 1656-1665.
● 脸颊毛孔
针对熬夜对皮肤毛孔的影响，有研究发现，整晚不睡后，毛孔会明显增大（图4-29）。
图4-29 正常睡眠与睡眠剥夺之后的脸颊毛孔大小及图像比较
引用：KIM M A, KIM E J, KANG B Y, et al. The effects of sleep deprivation on the biophysical properties of facial skin[J]. Journal of Cosmetics, Dermatological Sciences and Applications, 2017, 7(1): 34-47.
综合来看，熬夜会导致出油变多，并且毛孔也会变大。
针对这些现象的相关机制，科学家们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2008年，来自立陶宛维尔纽斯大学医院皮肤性病学中心的专家团队在《临床和实验室检查》发表了一项研究：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CRH）在痤疮患者的皮脂腺细胞中大量表达，并能促进皮脂的分泌。大量的数据表明，睡眠剥夺和睡眠打断会促进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神经内分泌反馈调节系统（HPA）轴分泌内分泌激素，如CRH、雄性激素等。这些内分泌激素可以上调皮脂腺细胞里面的脂肪酶，从而促进脂质的生成（图4-30）。
综合来看，熬夜出现出油变多的本质原因是熬夜导致内分泌紊乱后，CRH等激素分泌增多促进了皮肤皮脂腺的分泌，最终导致出油增多。
图4-30 CRH在皮脂腺中的表达（颜色越深说明CRH的表达量越高）
引用：GANCEVICIENE R, GRAZIENE V, FIMMEL S, et al. Involvement of the corticotropin-releasing hormone system in the pathogenesis of acne vulgaris[J]. Br J Dermatol, 2009, 160(2): 345-352..
4.3.3 如何选择控油的产品
熬夜导致的出油增多怎么通过护肤来解决呢？
控油的护肤成分有很多，如果按照其功效作用原理，大致可分为两类。
• 对于已经出来的油：洗+吸
洗：通过含有表面活性剂的产品清洁皮肤表层的油脂，表面活性成分具有两亲性，可以很好地带走油脂，带来“控油”的直观体验。
吸：通过物理吸附的方式，即利用多孔分子（例如水合硅石或一些改性淀粉类物质）对皮肤表面已分泌的油脂进行吸附和固化，从肤感上达到“滑而不油、哑光”的目的。这种方式不会改变油脂在皮肤表面的存量，也不会引发皮脂补偿性分泌。
• 对于没出来的油：源头抑制
抑制油脂分泌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影响雄性激素和皮脂腺细胞里的脂肪酶两个作用通路实现源头“控油”，从而抑制皮脂腺细胞的分化和皮脂分泌，现有技术大多采用水杨酸、视黄醇衍生物和一些天然提取物如金盏花、绣线菊等减少皮脂分泌实现控油效果。
● 控油成分推荐
针对熬夜产生的“出油”问题，我们筛选了市面上一些经典和热门的控油成分（表4-3），供大家在选择控油产品时作为参考。
表4-3 经典和热门的控油成分
注：以上名录来源于资深配方师推荐，不代表市场所有，仅代表“熬夜肌”实验室观点，排序不分先后。
下面，针对“熬夜肌”的出油问题，我们将详细介绍几款控油成分。
• 源头控油——壬二酸
壬二酸是一种天然存在的饱和直链二羧酸，能有效抑制5α-还原酶，从而减少雄激素对皮脂腺的作用，达到改善油脂分泌的目的。
另外，壬二酸能深入毛孔，溶解已经分泌的油脂，并且能直接抑制毛囊中的细菌。所以说，壬二酸在控油的同时，也预防了痤疮的发生。
• 油皮救星——PCA锌
PCA锌可以通过对5α-还原酶的抑制作用减少皮脂的分泌（图4-31），具有非常好的控油效果。同时，PCA锌还具有良好的抑菌性，只需要低剂量就能够抑制某些会引起皮肤问题的细菌繁殖，非常适用于想要改善熬夜导致的皮肤油脂分泌旺盛而引起的一系列痤疮问题的人群。
图4-31 PCA锌抑制5α-还原酶达到控油作用
• 多功效——烟酰胺
烟酰胺的美白功效最为大家熟知，其控油功效也很优秀。临床试验显示（图4-32），外用2%的烟酰胺对控制油脂分泌有一定的作用，使用2周后，皮脂腺排泄率平均减少21.3%。
同时，它对油痘肌非常友好，具有抑制痤疮丙酸杆菌、降低炎症因子、修护屏障等功效。所以对于“熬夜肌”的日常护理来说，烟酰胺这种成分具有多种功效。
图4-32 使用2%烟酰胺控油效果
引用：DRAELOS Z D, MATSUBARA A, SMILES K. The effect of 2% niacinamide on facial sebum production[J]. Journal of Cosmetic and Laser Therapy: Official Publication of the European Society for Laser Dermatology, 2006, 8(2): 96-101.
• 高效控油——槐糖脂产物
槐糖脂产物，来源于糖脂的生物表面活性剂，由假丝酵母、葡萄糖、油菜籽油酸甲酯发酵制得（图4-33）。
图4-33 槐糖脂产物的发酵过程
它不仅可以从油性肌肤的源头抑制和调节皮脂分泌，还可以通过抑制痤疮丙酸杆菌的生长来减少痤疮的发生。相关实验证明，志愿者使用一段时间的槐糖脂凝胶后，皮脂分泌会显著地降低，丘疹和脓疱也得到了显著的改善。
• 温和收敛毛孔——山布枯叶提取物
人类皮脂腺细胞会分泌多种酶，氨肽酶N（APN）是其中之一，抑制APN的作用可达到调节皮脂腺细胞功能的效果。山布枯的叶子富含类黄酮，是具有抑制APN作用的化合物，可以抑制皮脂腺细胞分化，减少皮脂分泌，达到收缩毛孔、隐匿油光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山布枯提取物来源于天然常绿植物山布枯，安全性高，作用也温和。
4.3.4 熬夜后“大油田”护理建议
如果熬夜之后出现了“大油田”或者油脂分泌明显增多的现象，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适当清洁。
这里为什么要强调“适当”？这是因为油脂的存在本身对皮肤是一种保护，但是过多的油脂则容易为一些有害微生物提供有利的生长环境，特别是当熬夜一晚后，皮肤表面除了油脂，还混合了环境中各种颗粒物质，导致大量氧化了的油脂附着在皮肤表面，如果不及时清除，容易导致皮肤炎症，甚至长痘等。
而清洁过后，我们还可以适当使用一些控油产品。大家可以参考上述我们提到的一些控油原料成分来选择适合自己的控油产品。不过因为影响皮脂分泌的最主要因素是雄激素，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熬夜引发的“大油田”问题，还需从生活作息、饮食等方面下功夫。
简单总结为以下四点：
（1）减少熬夜。熬夜导致的身体内分泌紊乱，势必会造成油脂分泌的异常。
（2）饮食少肉、少油、低糖，特别是少摄入牛奶等奶制品（酸奶除外）。这里所说的低糖是指糖分含量低的食物，比如玉米、荞麦等杂粮。
（3）少吃辛辣食物。这类饮食也会刺激皮脂的分泌。
（4）多吃蔬菜、水果。它们富含多种维生素，其中B族维生素对皮肤有美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