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希望吧……
“余叔叔，您......”
“噢，是这样的。”余盛年伸了伸手，示意陈平凡坐下，然后慢慢解释起来。
“这一单本应该是我手下的业务员来谈的，但是昨天我在查公司日程安排的时候看到面见客户那一栏有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想着亲自来谈了。”
“原来是这样呀。”陈平凡边说边点头，然后举起左手挥了挥，叫来了服务员准备点单。
“余叔叔，您要喝点什么？”陈平凡问道。
余盛年笑了笑回答道：“老样子。”
“一杯热拿铁，一杯美式，谢谢。”陈平凡下完单，拿出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了余盛年。
“这是贵公司需要的货的样板图，根据贵公司的要求进行定制的，您看看如何？”
余盛年接过文件仔细翻阅着，在翻阅的同时还向陈平凡提出一些问题，而准备充分的陈平凡自然是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总体符合要求。”余盛年合上了文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合同有带吗？”
“有有有，在这儿！”陈平凡说完便把文件袋的合同拿了出来。
余盛年仔细翻看着合同，神情非常放松，似乎是对这一笔交易十分满意。
浏览完，他拿出签字笔，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确认。
“哎，余叔叔......”陈平凡似乎是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赶忙叫住了他：“您对合同上的条款没有异议吗？”
余盛年签完字盖完章，抬起头笑了笑回答道：“没有。看起来你很想我提出异议？”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样板图清晰明了而且有很丰富的细节标注，功能说明简洁易懂，所有要考虑的安全问题都有很快速直接的应对策略。下了很多功夫吧？”余盛年端起刚送到桌上的美式，啜了一小口。
陈平凡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问：“余叔叔，那价格您觉得......”
“没有问题。”余盛年放下了咖啡，接着说：“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从发货到售后的每个环节，我都需要你跟，务必不能出错！”余盛年收起来笑容，一脸严肃地说。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陈平凡的语气十分坚定。
“很好！”余盛年竖起大拇指，站起身来向陈平凡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陈平凡马上站起身来跟余盛年握手，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正当陈平凡想要告别，余盛年突然开口道：“小凡呀，公事谈完了，现在能抽一点时间和叔叔叙叙旧吗？”
陈平凡心里一惊：「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余盛年，自己肯定是躲不过这一次“叙旧”了。
“啊……可以的，余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的。”陈平凡虽然打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哈哈哈，好，坐吧。”
陈平凡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等余盛年坐下后自己才缓缓坐下。这一坐下，氛围就略显尴尬了。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余盛年说完，浅浅啜了一口咖啡。
“嗯，谢谢叔叔关心。我靠着工作可以养活自己。”陈平凡端起咖啡，也喝了起来。
“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高三的时候为什么要退学吗？
如陈平凡所料，余盛年还是问出了这个自己最不想去回答的问题。
陈平凡低着头，喝了好几口咖啡，根本不敢直视余盛年的眼睛。
余盛年放下咖啡对陈平凡说：“小凡啊，自从得知你退学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家那丫头……”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似乎带着一丝无奈。余盛年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消沉。”
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向陈平凡的内心袭来，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梦萱她……她还好吗？”
“嗯，现在挺好的。不过就是……”余盛年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你退学后的那段时间，她完全是无心学习，整个人都很颓废，成绩也落后了很多。但后来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有点……陌生。”
“陌生？”
“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以前她经常会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事情，分享你们之间的趣事。然而，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没有再提起过你，甚至当我们无意中提起你的时候，她竟然还会发脾气。我和她妈妈对此都感到很困惑，但又无可奈何。更糟糕的是，曾经那个开朗乐观、充满活力的她不见了踪影。现在的她变得沉默寡言，看起来像是有。”余盛年皱着眉头，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对女儿变化的无奈和忧虑。
听到这里，陈平凡的心像被千万把刀同时扎入一般，疼痛难忍。因为他知道，余梦萱变成这样，肯定是他的缘故。
他退学后，余梦萱在手机上给他发的所有消息以及打的电话，他都没有去回复。后来，余梦萱干脆在周末直接到他家找他，才发现他已经在前几天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好像是故意消失一样。不死心的余梦萱直接坐车回到高尧市，回到她跟陈平凡一起长大的地方，去找陈平凡最最牵挂的奶奶。
“哎呀，是萱萱呀，进来坐进来坐！”吴奶奶拉着余梦萱的手，把她往屋子里带。
“凡凡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呀？”吴奶奶把茶水递给余梦萱，问道。
“他......他应该是在忙吧？”余梦萱接过水喝了一口，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也是哈，毕竟很快要考大学了，得好好学习才是。”吴奶奶欣慰地笑着说。
“萱萱呀，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初中高中又是同学，你成绩一直都比他好，可要多多指点他一下呀！”
“嗯嗯……我会的，奶奶你放心。”余梦萱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紧紧握着水杯，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奶奶并不知道陈平凡已经退学的事情。她深知奶奶对陈平凡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够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
可如今，陈平凡却辜负了奶奶的期望私自退学，这让余梦萱既生气又无奈。她不明白陈平凡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关心他的人伤心失望吗？
余梦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能让奶奶知道这件事，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是知道她唯一的孙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受到沉重打击，这对老人家那脆弱的身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对了，萱萱呀......”
“嗯？奶奶您说。”吴奶奶的声音把余梦萱从内心挣扎中拉了回来。
“你也知道，凡凡这小子从小就没有爸妈照顾，总爱调皮捣蛋，都是我这个老婆子把他拉扯大的。”吴奶奶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也管不了他咯。”
余梦萱听着奶奶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奶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回想起了小时候她和陈平凡一起玩耍的场景。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那一段回忆却依旧闪闪发光。
“奶奶，您别这么说，阿凡他很努力的很上进的。”余梦萱安慰着吴奶奶，可却没法说服自己。
“嗯，我相信我的孙子会有出息的。”吴奶奶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对了，你这次来找奶奶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想奶奶了，过来看看您。”余梦萱连忙说道，她生怕奶奶看出自己的心思。
“那就好，你能来看奶奶呀，奶奶很开心！下次你可一定把那小子也拉回来看我，哈哈哈哈。”吴奶奶笑得很温暖很慈祥。
接下来的时间里，余梦萱陪着吴奶奶聊天，从两家人做邻居开始聊，聊到两个孩子出生，再到长大读书，聊着聊着便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傍晚，风悄然吹起。它穿过树林，带来了树叶的沙沙声，也吹乱了主人公的发丝。余梦萱坐在大巴车上开着窗，任凭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一丝丝的凉意。
晚霞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在天空中铺展开来。橙红色、金黄色交织在一起，如梦如幻。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大地，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然而，这美丽的晚霞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失望与愤怒。
大巴车缓缓驶出了高尧市，引擎的轰鸣声却不断地回荡在空气中。
......
余盛年也许是意识到气氛凝重，话锋一转说：“不过她现在也已经大三了，我跟她妈也管不了她，但是我相信，她肯定有自己的选择。”
“嗯，我也相信她。”
“你们很久不联系了吗？”余盛年疑惑地问道。
“很少联系。”陈平凡只作了简单的回应，心里生怕余盛年知道自己与余梦萱已经断联好几年了。
“吴阿姨身体还好吗？”余盛年喝了口咖啡，接着又把话题一转。
“奶奶她身体很好，谢谢叔叔关心。”陈平凡发现自己一个人出来谋生这么久，跟亲近的人说话也变得客套起来了。
“那就好......时间不早啦，今天梦萱她回家，我还得去给她加菜呢？要不要来吃个饭呀？”余盛年把咖啡喝完便站起身，向陈平凡发出了邀请。
“不了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去买东西准备明天要参加的漫展，下次吧余叔叔！”陈平凡也站起了身，连忙谢绝了余盛年。
“好！那我先走啦，小凡，你要好好努力呀！”余盛年挥了挥手便戴上了太阳镜，快步向柜台走去准备结账。
陈平凡赶忙掏出手机走过去，却没想到余盛年早就已经亮出付款码付款了。
“这一单生意做完，你再请我喝吧！”余盛年笑着对陈平凡说。
“谢谢叔叔，下次我请您吃饭！”陈平凡浅浅鞠了一躬，发现自己有点太过客套太过正式，尴尬地挠了挠头。
“行！哈哈哈哈。”余盛年欣慰地笑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还不忘跟陈平凡挥手告别。
陈平凡也挥了挥手，目送余盛年走出了咖啡厅。
“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梦萱。”陈平凡自言自语道，“希望吧......”
咖啡馆外，阳光依旧毒辣，毫不怜爱过往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