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碎片——同桌男孩（1）
即便是再不堪的人生，也能有一段温暖的过往吧。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真的会有人能像种子一样，长在心里。
可是我的种子快枯萎了。
那天，天气很好，好到我再也没遇到过。
我站在一张大瓷砖地图前，一点一点的横扫着每一个地标。王郁踢着球跑过来，盯了一会。
“这里是我的家乡，你的呢？。”突然王郁往地图上方一点，转头看向我。
“我不知道，我得回家问问我爸爸。”虽然从我记事起，我就在这了，但我知道，我不是这的本地人，至于我是哪的人，我也不知道。
“下个学期我就要转学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再也不会见面，是什么意思？会怎么样？我还是不知道。
“那你去哪？”
“去这里上学。”王郁的手指停在，所谓的“家乡”那。
“哦。”
而此时的气氛渐渐低迷起来。
我当时还挺多朋友的，日子过得还挺舒心的，也不缺伙伴，跟王郁也不是一个圈子。
除了上学，私下也没怎么有关联。
即使隐约意识到王郁要走了，心里也没有太多感受，不痛不痒的。
因此我并不能想象，即使没有王郁，我的生活能有什么改变呢？
而且那时侯的王郁并没有离开，切切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并不能真切地感受离别的伤感。。
并且当时太小了，对于离别真的是太懵懂了。
后面我才知道，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意义的，每一次的分别都是痛苦的剥离。
“你有QQ吗？或者电话号码？”王郁向前凑近了些，身上散发的余温，也向我逼近。竟不由得抬起头来，一下子就对上王郁的眼睛。
“啊？嗯～没有。”真的，别说QQ了，当时我家连智能机都没有，家里就爸爸有一部按键手机能跟别人联系。
而我当时也记不住我爸的电话，所以跟我除了见面，就没有其他能联系我的方式。
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等他走了，我们有联系的必要吗？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他...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会有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那就这样吧。
等第二天，当我火急火燎地往教室跑的时候，正巧看见王郁扫落叶。
“诶，王郁！”
“你看！我老家在这呢！”
“那我俩离得也不远耶。”我指完之后发现，我俩各自的“家乡”只是在不同的市里而已，在地图上也不过才区区一厘米而已。
那时还觉得挺近的，可现在才知道地图上的一厘米，是实际的好几倍。
“叮叮……”上课铃声响了，我又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你先跟我去倒垃圾，这样老师不会说什么的。”王郁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拉着我就走了。
可回去的时候，虽然老师并没有说什么，但老师的气压还是低的可怕。
“诶，你会折垃圾桶吗？”当我的思想正漫无目的地遨游时，王郁拍了拍我，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草稿纸。
“什么东西？，不会呃。”对于白痴的我来说，学什么都很困难。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王郁一脸嫌弃。
“下来，看好了，我教你。”刚好这段时间老师让我们自己写作业，我俩就蹲在凳子旁边。
“就这样，左折一下，右折一下，最后往中间一打开，就好啦。”王郁的手跟变戏法一样的，一下就做好一个。
“哇塞，这么快。”我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你试试。”王郁抽出一张纸递给我。
“啊，为什么我就打不开呀？”我拿着纸左右翻转，上下折叠，就是没一个口可以打开。
“笨蛋！你折反了。”王郁拿过去看了一眼，翻回我折错的那一步。
之后，在王郁耐心又急躁的教导下，我终于还是勉强学会了。
“哈哈...哇塞，我做好了！”我拿着纸给他看，忘乎所以，可他的眼睛怎么好像抽筋了一样。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脑海，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我往后一看，果然老师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但由于王郁这个好学生跟我一块违纪所以老师并没有责罚我，只是眼神警告了一下我，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种可怕的眼神。
在焦急地等待中，终于迎来了体育课。而且由于老师有事，我们还能自由活动，可开心啦。
王郁跟一群男孩子抱着足球，就风风火火地跑开来了，在操场上撒了欢地散开了。
但坐在教室里的我，百无聊赖，盯着王郁赤条条地放在桌子上的笔盒，突然两眼一提溜，往外一跑。
“诶，王郁，你笔盒不见了。”我冲着正在操场踢球的王郁喊，边喊边指着教室，故作焦急的样子。
“在哪呢？”王郁果然还是被我骗过来了，急匆匆跑回教室，在座位上，上下翻找，东翻西找。
“王郁，我知道在哪，在这呢。”一直跟着我们的王素，从一旁抽出王郁“消失”的笔盒，笑嘻嘻地递给王郁。
王郁看了一眼，把笔盒随手一放，就又跑回去了。
但看着王素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对着王素不悦的皱了皱眉，对她这个干涉行为略为不满，感觉她存心跟我过不去。
干什么呢，我跟闹着玩儿呢。被你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有什么意思？
“王素，等会你在旁边看着，别告诉他，好不好，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好不好？”跟王素讲好之后，我重新把王郁的笔盒藏起来，就跑出去找王郁。
虽然后面我叫王郁回来，王郁都会配合着我，认认真真地翻找。
但王素总是没两下子，就告诉王郁在哪里，阴魂不散的。我觉得真没意思，就不玩了。
反倒是王郁，踢完球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等这之后，没几天，一场考试结束，就直接放假了。
虽然我什么都不会，分数也是低的一塌糊涂，但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放假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不写作业，就是放开了玩，也不用担心，第二天迟到会被老师责罚，很是潇洒自由。
这种时光我几乎是见不到王郁的，除了出门找朋友玩的时候，能在路上看见王郁跟他堂弟汪磊，其余时间我们都是平行世界独立的人。
快乐的假期总是过的很快，快到开学当天，我还在学校不远处的石墩旁，疯狂地补抄写作业，然后等差不多的时候，再颤颤巍巍的将我潦草的作业交给老师，就如释重负地回家啦。
新的学期，我换了新的同桌——邱欣。
但也不能说换了新同桌吧，毕竟我的同桌，不是王郁就是邱欣，这两个班级扛把子，轮流交替。
因为平时完全不注意王郁，所以我甚至没有意识到王郁的身影不见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身后再也没有传来“男人婆”的喊声，那熟悉的拐角，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感觉有些东西在慢慢变远消失。
我渐渐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
直到同学们说，王郁已经转走了。我才意识到，他——真的“消失”了。
虽然挺不习惯的，但我也做不了什么，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我继续过我的上课摸鱼，放学娱乐的生活。
虽然之后有几次，在路上我遇见汪磊，我挺想问他关于王郁的事，想问问王郁在那怎么样，但我还是始终没问出口，问了又能怎么样？
我也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而且像他那样同学老师都喜欢的人，应该到哪都是顺风顺水的吧。
关于甫城这个地方，说来也是有趣的。
甫城几乎每天天气都是天朗气清的晴天，但就是总是突然下一样措手不及的雨，有时倾盆大雨，有时牛毛细雨。
有一次正巧碰上突如其来的雨，刚好遇到无处可躲的汪磊。
“下雨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把伞往汪磊那凑了凑。
这一刻，我跟汪磊并排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就好像...那天——同样下着雨的下午。
那天我撑着伞，踏着小碎步，有一下没一下地走着。一抬头，就便远远望见王郁，在一段树荫底下，背对着我。
他没有伞，雨水便肆意地打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这有伞，我们俩一起走吧，淋湿了很容易感冒的。”我有些僵硬地偏过伞去，遮住王郁的头顶。
那一刻，真的很安静。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那时我跟王郁并没有什么交际，出于好心，我才出手。
那时我只会在玩的很好的朋友中，表现的嘻嘻哈哈，但在别人面前我就会很紧张，不知所措。也许这就是老师说的内向吧。
“啊啊啊！王郁！”沉默没一会儿，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一股冲击力从我的侧面袭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王郁！”我一时震惊极了，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一把把我推到路墩下。
“王郁！我跟你没完！”等我反应过来，王郁一个箭步，就跑没影了。一时间我气急了，赶忙从枯叶上爬起来，望着王郁的背影，站在原地急跺脚。
但是，第二天他就感冒请假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活该！”想到这，我不禁呢喃。
“嗯？”汪磊疑惑地看着我，我瞬间就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哦...那个，没什么。”王郁都走了，从前的恩恩怨怨，就过去吧，反正他也不会回来了。
“王郁爸妈之前离婚了...”汪磊突然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知后觉才知道他在说王郁。
“前段时间他后妈给他生了个弟弟，他爸就决定回家发展。”
“哦...，嗯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当时的我脑子对后妈并没有认知，也不懂这对王郁意味着什么，但也能隐约知道这不是好事。
我突然想起，王郁有一段时间好像心情确实不是很好。但我没怎么注意，只是听到同学们私底下聊过，至于说什么，我没听清。毕竟我并不是很关注他，我有自己很好的朋友，平时也不怎么跟他说话。
记得有时候，他一个人踢着石子...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离家就不远了。再过一个马路，就能到汪磊家了——那曾经也是他家的方向。
因为时间还早，我索性就直接先送他过去。
当转身时，瞥到汪磊抖落身上的雨水，我好像看到了——王郁的身影。
唉，再也不会见面了。
再见，王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