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驾车冲阵,一世杀剑
此乃劫。
钱琛瞳中虚火燃起,将面前之景映下,魔云倾覆,赤星如雨,六欲众念升腾,人道红尘如同沸金之釜暴鸣,轰于天地。
霜劫太辽阔,一息间笼了三州,万籁冰封,钱琛未能窥得形蕴。而这宁安魔劫,可是实打实的掀起,不知何时起,一缕沉重的劫气已经缠上了心头,迷乱神智,荫蔽神魂,继而催出一股应劫之念。
“铿!”
金戈长鸣,刀兵出鞘,武箓自身侧显现,催生杀伐,破开了诡谲的魔气。
钱琛见胡途与崔清河皆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二位小心,此劫因魔而起,有迷神之效。”
宁安县城中,凡俗百姓只见黑云突然吞噬天幕,随后就有赤色流星坠下,火曜天穹,一副灭世之景。
哭嚎叫喊与绝望的心境交织,化作了供养九渊大魔神的祭品,令魔潮愈发澎湃,逼得人道龙气节节败退。
极目远眺,一众修士已立于城头,似要与魔道争锋。
劫煞弥漫天地,冲淡了轻灵之元,钱琛却未觉得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血脉流转,隐隐有沸腾之意。
白虎掌杀伐,司兵戈,逢乱而出,降劫于世。
威远郡城前,一个披挂甲胄的中年男子感受着官箓的鸣颤,怒目圆睁,死死的按住腰间长剑,雄城兵煞似要喷发,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而出。
“陆寂,尔敢!”
楼关下是一个面貌温和的青年,摇晃着一柄折扇,好像冲天的兵煞不在眼前。
“甘郡守说笑了,陆寂可是哪里做的不合规制了?”
谈笑间,一轮凄冷的斜月升起,与威远郡守的气机互相拉扯,搅碎落入其中的风雪。
城头立柱之后,荡雪晃悠悠的品着一杯清茶,看向自侧门出的一队令兵,五人一伍,二伍为什,五什一队,设都伯。一位八品都伯率甲士二十五,风雪驰援。
紫府狐妖的瞳孔望穿百里,落到了那座小城之上,机缘已经落下,就看接不接得住了。
……
滚滚魔气之中,宁安城头上的总兵满脸悲怆,黑脸大汉,竟淌下了两行清泪,“我宁安黎民数万,就要落入这群畜生的口中了吗?”
恍惚间,似有狞笑升起,窃窃描绘出一副地狱图景,烈火烹炸,食心掏肺,苦切悲嚎响彻云霄。
“吒,”身侧一位褐衣禅僧舌绽雷音,将魔气驱散。“罗总兵切记静心守神,魔道惯会这些迷乱伎俩,引得我等自灭而亡。”
黑脸大汉咬了一口舌尖,气血翻涌,魔气不得近身,却还是叹息道。“可惜县令不知所踪,否则我宁安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说着,手抚在刀柄上,等待龙气彻底被赤星崩灭。
就在那人道龙气将要崩灭一刻,苍青色的文箓划出一道流光坠下,霎时间,地脉升腾,龙气得召,再次聚起形体,揽住魔云下的赤星。
总兵眼睛瞪得浑圆,失声叫道,“县令!”
崔清河按住颤抖不已的手,真炁流转,结成一道文书,深吸一口气,逼出几滴精血,大喝道。
“宁安县令崔清河,持箓上书,禀威远郡守,凉州州牧,大劫锁地,群魔纷至,恳牧守鸣金鼓,挽长矢,诏令诛魔。”
青光冲霄,钱琛几人处在魔阵边缘,灵光虽被拦截,却仍有一丝撞破了封锁。
威远城楼上,郡守拔剑,凉州天府中,州牧落笔。
“可!”
地脉和龙气得令升化,金芒耀耀,照破四散的魔气。
本来悠哉静候的魔道修士惊骇回头,迎接他们的,是一道皓灵剑气,地发杀机,坤元斩锋,令人不敢触其芒。
剑名金虹,上品灵器,钱琛一眼便将其相中,从雪狐洞中带了出来。
州牧和郡守放开了宁安城中龙气的限制,先代县令积累的奉养如注挥洒,一举一动都伴随着雄浑的元炁。
青章武箓展现,似有白虎长啸,引动兵戈,地气升腾,凝出五尊披甲骑兵,不复往日白骨形骸,皮肉聚全,灵光斐然。
顶着天地间的劫煞之气,五尊骑兵飞驰,地元自身后凝出了战车似的造物,钱琛立于其上,发冠张扬,声音如刀兵般锋锐,威慑万灵。
“护城者,巡边武官,钱琛!”
司箓履职,合乎论纲,龙气似乎记住了钱琛这个名字,将更多的元炁垂下。
战车上,崔清河萎靡不振的跪坐其上,欲哭无泪的看着钱琛御兵冲阵的疯狂举动,拉了拉一旁的胡途。
“胡兄,钱兄这是怎么了,你快劝一劝啊!”
胡途还是书生打扮,身后深赤的长尾艳得妖异,手执一柄六尺长的朱红大弓,妖力化作如血般的箭矢冲向敌阵。
“崔兄此言诧异,武将冲阵,如虎入山林,乃世之常理。”
白虎鸣啸,虽还化作人身,却有尖牙锐瞳,发丝在煞风中披散,血脉中的悸动升腾,令钱琛回想起了第一次于林中饮血的时刻。
筋骨通透,酣畅淋漓。
钱琛一边驾驭战车,一边回头大笑道。
“崔兄莫要慌张,我必将你这县令送于城中。”
城下群魔溃散,却有几道筑基的气息升起,施展道术,拍向了钱琛,带着嘶厉的怒吼。
“何来的野妖,敢来坏我等好事。”
钱琛的目光一一扫过,“一,二,三……八,九,人还真是不少啊。”
胡途和崔清河各自出手,拦下了一道法术,钱琛祭出金虹剑,将那坤庚剑气赋于其上。
“天地杀伐,为我所用。”
自五兵飞驰起,钱琛就在催动太宸皓灵真意,地元蓄势,天地间飘荡的劫气,煞气,元气,魔气,龙气,还有红尘之气,尽数被裹入其中。
六欲魔念,山川轻灵,一切都被捶入了鞘中,太白留书,剑授形,自感其意,金虹鸣颤,三十六道灵禁被催到了极致,缓缓的褪出坤元剑鞘。
昔日饮血,今日拔剑。
无关善恶福报,无有天心灵应,如那东去春来,北燕南飞,钱琛只是觉得,他应当杀,合乎自然,顺乎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