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破
罗天缓缓吸入一口气息,伸手从积水中将那根弩箭拔出。此箭长达八十公分,箭头乃生铁铸成,仓促间套在箭杆之上,尚未生锈,实乃万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箭杆则为毛竹所制,粗过罗天拇指,工艺粗糙,连基本的光滑处理都未有,显然是淮西军匆忙赶制而成。
如此沉重的箭镞,唯有大型弩机方能发射。若在三百米内被此等弩箭击中要害,几无生还可能,抢救亦是徒劳。
淮西军先前的巨石攻击如毁天灭地,紧接着的弩箭又似铺天盖地,寿州城内生灵恐怕已所剩无几。
噗哧、噗哧、噗哧之声接连响起,右侧不断传来箭镞刺入人体的声音。罗天转头望去,只见一家老少原本藏匿于某处,但终究无法忍受战争的残酷,不顾一切地冲出藏身之地,拖家带口暴露在空旷街道上。结果,漫天飞舞的箭镞毫不留情地刺入他们体内。
那沉重而锋利的箭镞无情地从他们脑门射入,几乎洞穿半个身躯。其中一人被箭矢射中头部,竟还能勉强踉跄前行,但最终仍是不甘地倒在了废墟之中。
箭矢继续纷飞,密集地钉在他们尸体之上,顷刻间,他们便化作了巨大的刺猬,可悲的是,其中竟有孩童,他们的身高尚不及箭杆之长。
那沉重而锋利的箭镞无情地从他们脑门射入,几乎洞穿半个身躯。其中一人被箭矢射中头部,竟还能勉强踉跄前行,但最终仍是不甘地倒在了废墟之中。
箭矢继续纷飞,密集地钉在他们尸体之上,顷刻间,他们便化作了巨大的刺猬,可悲的是,其中竟有孩童,他们的身高尚不及箭杆之长。
这便是战争的真实写照。
巨石轰鸣声逐渐远去,箭矢飞舞也渐显稀疏,预示着进攻的序幕即将拉开。
不久,尖锐的铜锣声刺破天际,夹杂着惊恐与紧张的喝叫,慌乱的脚步声疾驰向城墙。淮西军步兵新一轮的攻势已然发起,清淮军正竭力做着最后的抵抗。
在罗天眼中,寿州的清淮军已然溃不成军。他们孤立无援,粮草断绝,后备力量荡然无存。他们的命运注定是被灭亡,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渺茫,因为淮西军从不留活口。
“放箭!放箭!放箭!”
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叫,声音中充满了凄厉与绝望,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尽管幸存的清淮军与寿州居民奋起抵抗,但终究难以抵挡淮西军的强大攻势。
不过片刻,淮西军便逼近城墙,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随着距离的缩短,巨石的轰鸣声、檑木撞击城门的沉闷回响、箭镞刺入人体的痛苦呻吟、兵器斩碎骨肉的冷漠声响,以及菜油浇在人体上的惨烈哀嚎,接连不断。更有连串的人体跌入护城河中的声音,令人心悸。
罗天感受着整座城市在猛烈颤抖,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攻城的激战愈演愈烈,进攻方的吆喝声清晰可闻。淮西军的军官在城外高声宣告,一旦进城便可肆意掠夺。前三百名进城的士兵,更是能独占其抢掠所得,无需上缴,甚至抢夺的女人也可据为己有。
淮西军士兵闻讯后嗷嗷大叫,攻势愈发猛烈,各种声音混杂,难以分辨。
约莫半个时辰后,伴随一声巨响,城门终被攻破。绝望的尖叫声响起:“城破了!城破了!扒皮军进城了……”
随即,密集的脚步声淹没了这绝望的呼号。疯狂的淮西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这座已残破不堪的城市,将其变为真正的人间地狱。
街道上,有人以冷静的口吻高声宣布:“兄弟们,狩猎时刻已到!尽情享受吧!老者一律清除,他们既无美味,又消耗粮食,因此,不论男女,此刻皆非我们所需。年轻女子和孩童需集中看管,享乐之后务必将她们带回。青壮年则抓捕为劳役。任何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去享受吧!”
淮西军的官兵们闻声后疯狂地吼叫起来,充满了野兽般的野蛮与贪婪。
急促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箭矢划破夜空的尖锐声响,以及接连不断的倒地声、惨叫声、呻吟声、妇女的惊叫声、孩童的惶恐哭声,交织成一幅地狱般的画面,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夜晚。
在经历了巨石与弩箭的肆虐后,城内仍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在挣扎,这无疑是生命的坚韧与顽强。然而,这份坚韧最终仍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碎。
火把的光亮逐渐增多,火光映红了夜空,照亮了阴森的小巷。那些攻破城市的军队,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魔,疯狂地屠杀着无辜的生命,抢掠着一切可以夺走的财物。
这场浩劫,让整座城市沦为人间炼狱,生命的尊严与希望在这无情的杀戮与掠夺中化为乌有。
罗天闭目养神,尽可能的恢复自己的精气神,外界发生的一切,暂时都和他没有关系。
乱世,人命如草芥,在这个时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也不知道多久,惨叫声才逐渐的稀落,看来是屠城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那偶尔间传来的女人惊叫,或者是小孩子的哭声,让这座城市变的更加的阴森和恐怖。似乎已经寂静的城市,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心神坚定如罗天者,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饱含着腥臭的微风吹过,积水荡起层层的涟漪,罗天忽然觉得有些凉意。
“怕什么,越怕死死的越早!”
罗天忽然自言自语的说道。
身处乱世,拳头便是生存的保障,而他,恰好拥有这份力量。
何惧之有?
随着暴行的逐渐消退,惨痛之声亦渐渐平息,寿州城陷入一片死寂。
前方突然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有众多人马朝此方向疾驰而来,间或夹杂着低沉的吆喝。罗天敏捷地躲藏于墙后,借着微弱的火光窥视前方。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队身着异样装束的士兵,共计十四人。
他们的军服呈湛蓝色,边缘点缀着丝丝红印,犹如烈火燃烧,手中的兵刃亦显得精神抖擞,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捕捉到那若隐若现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