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选之子
一阵短暂的热闹后，又马上归于平静，只剩下阳光在慢慢的伸着腰。在它的折射下，视线便慢慢转移至屋内，只见阿飞默默的低下头，脸上有阵火辣辣的疼痛，为之前还未进屋时的想法付出着代价。
“多么肮脏的想法呀。就连师父和我都没着大师这么朴素的外衣，住最极简的环境，却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一切都融为一体。我也曾见过最难伺候的顾客，挑战过最难的动作，馋过最可口的美食，但真没见过这等场景，我想就连师父也未必见过，多么震撼呀。”当然目前他的世界并不是他全部的世界。只是他尚不清楚，当然这是后话。
沉默了半响，阿飞微微抬头眼光努力朝大师的位置望去，口中吞吞吐吐不成话语，心中极想禀明来意，嘴里却怎么也发不出连贯的声音，像被一堵墙隔挡着。不料大师从怀里轻轻的拿出佛珠，阿飞眼神一怔，以为马上就可以拿起这串“牵挂”。想到这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脸上表情终于开始慢慢有些解绷。
大师却语重心长对他说：“这串佛珠是女施主一生诵经念佛独用之物，更是女施主的精神寄托，万不可轻易交于。世间有种念叫无妄之念，有种苦叫自找苦吃，世人苦它久亦而又常常买椟还珠尚不自知。这是一场期盼已久的救赎之路，是女施主的更是你的甚至也是贫僧的。贫僧观小师傅尚不明白此趟远行的目的和意义，虽不凶险，无需七十二般神通护航，但需要继承和发扬的一点也不比法师少。可现在你的意志不够坚定，行为不够虔诚，思想上更是怠慢。因此万不可就此轻易把它交于小施主，小施主万不可急功急利。小施主也是有缘之人，如在此处斋戒七日修心养性，放下自在，七日过后方可佩戴此佛珠。”
虽然被大师泼了冷水，但大师说的话就像白驹过隙，什么你的我的，在阿飞脑子只是匆匆闪过。
就把要求跟大小姐说的对比相差不多，这点他早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只是不太服气，讲别的还好，“意志”这东西自以为自己已经磨炼了许久许久，自认为自己只是在被压制在人群最最底层罢了。
“多么不公平呀，要不是师父顾着客套的世俗之见老管束着我，我早就与那些个庸人比上个高低。他们能做到的，我一定也能，甚至做得更好。多么可悲呀。”当然这只是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
“好憨呀。意志这东西一时间体现不出来，只是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事呢？”阿飞听完了大师的话思考一番后，不知是不是心境被打开或者是因为别的，反正终于有勇气问道。
“我会生火但不会做饭，会耍点才艺但大字不识几个。”接着又干脆全盘道出自己目前的实际情况。一口气憋得，小脸瞬间通红。正是因为心中的几分胆怯，害怕大师有些“过份”的要求，害怕自己不能胜任，最终辜负大小姐的心愿。
初入寺庙，阿飞还不曾言语一声，第一句便是如此的自报家门，倒有些某种别致。而就算如此，面对些许唐突，大师并没有惊讶几分，倒像是看出他心中所忌惮的一样。孩子嘛，懂事的背后不就是生存留下的后遗症吗？谁说不是呢？
他依旧轻轻的对他说：“小施主，在迷茫未知的事情面前是不是总习惯先看看别人的反应，要是如出一辙后是不是在心里感到丝丝安慰。而通往成功的路上，总有人比你捷足先登，后又懊恼不已。你渴望能扮演更多角色，可你却不会诸多变通，于是你的烦恼每天都在叠加。是这样吗？”
听完大师几连问，阿飞神情更加愣，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承认与否认，两者他都不敢在此时决定，只是在心里与大师的距离不再是刚来时那般遥远。
“云中的飞鸟即使再高再远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再美丽的花朵，过了季节都会凋落。再枯萎的树木，时机一到，亦又有重生的力量。它们各有各的归路，万不可统统打上同样的标签。同人不同路，同路的不一定非要是人，万事心诚即灵。在正确的道路上，附以坚定的勇气和坚持的汗水，时机一到真经自然就会出现。此次斋戒，仅仅是卸下你的急躁和轻抚之心。你只是需要参加寺庙里的早、晚功课，诵经念佛遵守戒律即可。”
过一会儿，大师又继续说道：“你要明白，做一件事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往往最容易渐渐迷失本心，亦或者没有足够的决心半途而废等等。所以首先就要放低姿态，坚定信心。”
“放低姿态，坚定信心。没有人比我的姿态更低吧！我有什么？我连最最基本的玩具都不曾拥有，难道这还不够低吗？我也相信我一定能将此事办好，给大家一个满意答案。”想到这，阿飞心中如释重负，一阵窃喜。困扰了一晚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顺理成章把大师认定是自己的引路人。
因为从小到大师父从未对自己清楚明白的指出方向，只是一个劲的要求再高点再高点。似乎师父也不清楚，他们这种杂耍人前路在何方？欣喜之余转念又一想，“不对，天天打坐与经书为伍，那得多无聊啊！”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这样安排最好了。但我可以在附近转转吗？”闲不住的心溢于言表。
大师依旧轻轻的答道：“小施主可随意，只是不要出寺门就好。”
“多谢大师成全！”得到大师应允，阿飞内心还是十分欢喜的。欢喜之余就问起了心中那件怪事。
“哦，对了。大师，今天来时见大门口有副对联，那是怎么回事呢？有点粗陋不堪啊。刻在大门口，不太好。”
大师先是愣了一下，咪咪一笑答道：“那得恭喜小施主了，小施主心灵纯洁心思细密。难得，难得！”大师看看阿飞一知半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大门口并没什么对联，也没什么粗陋不堪。”
阿飞越发好奇的问道：“怎么会没有呢？我亲眼看见的。就刻在那里，字还挺大。我刚刚好认识。”
大师也认真答道：“你刚刚好认识，就说明你看见的只是你内心里的字，并不是门口门框上的，它隐藏在你心里，只有在适当的时候你才得以看见而已。说起来你也是与佛有缘之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飞还想再作争辩，看到大师那无比认真的表情，又收回了话题。只是憋下去就越发迷糊了，忍不住自言道：“与佛有缘？是什么意思啊？大师，你又怎么看出来的？”
大师继续答道：“今天的事，门口的字就是最好的证明，时机到了你就自然懂了。看来贫僧选对了地方，阿弥陀佛…”
转过身，认真打坐参禅的大师大有不再理会阿飞的意思。可阿飞这边依旧是模模糊糊，似懂非懂，好像有一些收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再也想不出什么词了，只能默默地退出。心想“鬼才愿意去做和尚，无聊透顶去。”
就这样，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就结束了。
随后阿飞跟师兄们来到正殿内，寺内高僧帮阿飞剃去没必要多的头发，只留少许。戴上僧帽，还给他穿上僧衣，看上去还真的挺像出家人。高僧讲了些清规戒律后便离开了。后面进来的师兄一一教他些佛经和诵经时该有虔诚的动作，还有一些“特别注意的事情”等等。还真印证了阿飞心中所想，真的很无聊。
诸事过后，阿飞仅有的传闻就在半山腰间的寺庙里一一传开。师兄们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分化出三种不同心态变化，就算阿飞什么都没做，就算阿飞自己半点都不知情，旋转的命运齿轮把他不由自主的高高挂起。
师兄们由最开始的远观和不理解，到大家因他聚首议论纷纷，再到现在热情起来。只因他们之中，流传着一个久远的传说，不是明面上的传说。如果认真追究，却发现传说的来源和制造者皆无法查证，最后只能扣在最初的修仙者头上，因为这样才最有说服力。
传言说：“下一个与灵山共鸣者，便是这灵山真正的主人。”传了又传，早已经深入人心，外加取经重任，冥冥中又加在阿飞身上，好像更加证实传言的可信度。灵山真正的主人，那得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上次拥有这个称号的早已得到成佛了。
阿飞这边一天来的时间，从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一些热闹，终于迎来了黄昏，心中的期待也终于到了。
为了这一刻，他早早就与大师约定，晚课后至晚晚课期间属于他的私人时间，他可自由活动，只是不出寺门即可。而他搞不懂的是偏偏在这个时间里，大家为何对他格外热情，他更未察觉寺内人心各种变化，大概是灵气并不醇厚，也可能是他一心只顾着欣赏美景，并没做其他任何打算，美景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或许是初来乍到吧，就当是初来乍到吧，好憨啊。”
当太阳褪去那强烈的光芒，露出疲软的红色。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也就来临了，向阳而生的生灵慢慢开始休息，与之相反的生灵开始渐渐活跃起来。平时，这个时候师父根本不会管阿飞去干什么了，就像现在大师也不在乎阿飞在做什么。似乎，这段时光与他并不那么昂贵，可以静静的流淌。
所幸的是今天天气极佳，最适宜欣赏夕阳和晚霞了。早早的阿飞就找了个适宜的位置在等着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还有更佳的位置，比如正殿屋顶。但那不是他应该要去的地方，万一被大师看见，不值得冒险。这与他平日里的想法大不同，因为有了承诺在身，他有改变不少，这改变却是刚刚开始。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当太阳的余辉一点点散去的时候，挂满天空的逐渐被云朵代替。它们披风逐日，它们千军万马。它们的颜色渐渐由白至红，再到残红。似是在留念太阳的光泽和蔚蓝的天空，也似在诉说没了阳光的照射，它们更美，更加应该被歌颂。
只不过美丽只是在那少许时间，不管愿不愿意，留不留念它都将消失不见。群山间的翠绿色，慢慢的退去，更多的形状凸显在视线里。来时那一幕又再一次上演，明明是错过的花季，却总感觉到花香和花貌。是挺神奇，神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