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奋不顾身

“启禀将军，敌军似是发现了振威将军率领的伏兵，转而开始向南奔逃。”一艘气势磅礴的楼船之上，于禁安然端坐其中，听着令兵传来的汇报。

“孱陵？”打眼扫过眼前的地图，于禁更是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是一群将死之人的负隅顽抗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传令李通，让他与我左右夹击，定要合围全歼这支敌军！”

“另外，告诉他，此战关系甚大，绝不容有半点闪失！若是遗漏任何一艘敌舰，本将军定斩不赦！”

待等令兵乘着走舸疾驰而走之后，于禁亲自登临船尾高台，遥望这视线尽头的黑线冷道：

“妄想结盟抵抗朝廷？就让本将军看看，这结盟到底有多少诚意，此次又会是何人葬送于我手？”

而靠着此前连番的袭扰，早已将敌船行驶的速度拖慢了不少，此刻转南行驶，正好乘风而行，速度更是暴涨一截，两支舰队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此刻另一边，斗舰船尾高台之上，张飞亦是正与马良凝望着后方一直紧随的黑线。

广阔无垠的水面倒映着天空，加之斜射下来的阳光，近乎快要让人觉得上下颠倒，也唯有视线尽头的敌军黑线才最真切。

追逐拉锯到此时，两支舰队相距已不足三里，敌船的轮廓也再不断变得清晰，仅凭肉眼都足以辨别每艘敌舰的样式。

确认了方针之后，张飞便与马良亲自前来高台探查，一路之上更是在不断商议推敲，只为力求做到最完美的应对。

可到了此刻，张飞却是突然问了句题外话：“季常，怕死么？”

“怕！”马良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可怕死难道就不会死吗？”

“俺就是知道你会是这个答复。”张飞闻言，并未感到意外，而是咧嘴一笑：“俺那侄儿关平可是对你那个弟弟马谡推崇备至，说他才思敏捷，文武皆通，是难得的人才。但要俺说，你马良才是那个真正天才的家伙。怎么样，此战过后，要不要到俺手下做事，别的不敢保证，起码和那鲁肃一样，当个什么赞军校尉绝不是问题。”

马良闻言，没多赘言，只是点点头道：“好！”

真正身处战场之上，即便是两世为人的他心境也有了变化，名为热血的斗志正在不断高涨。

二人话音刚落，便看到舰队外围船只晃动号旗，遭遇敌袭。

细看过去，发现一直紧随袭扰的敌军走舸再度卷土而来，并且看势头要直冲己方舰队阵型之中，正式吹响了此次大战的号角。

而在另一旁，敌军另一支伏兵更是相距不足一里，众多艨艟斗舰破浪而来。

“放箭迎敌！”

“继续往泥沼上全速行去！”

数道命令接连发出，下一刻，先头部队便已进入敌军弓弩射程范围之中，对于此战，双方具是压上了全部，几乎不存在任何回转余地。

瞬间，流矢好似雨坠一般，倾盆而下，密集得足以将人射成刺猬。

甫一接战，便不知多少人毙命箭下，血浆喷涌，江面登时一红。

随即，更多战船进入彼此攻击范围之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之上一时之间尽是弓弦炸响以及箭矢破空的响动。一根根箭矢不断从女墙掩体之后攒射而出，形成一道道密集的箭网，遮蔽了天空。

双方的距离仍在拉近，在众多斗舰艨艟大船的遮掩下，众多走舸更是在飞速靠近，船头之上尽是身着双甲，持盾缚刀的死士。

在行动不便的水战之中，弓弩只能造成杀伤，真正足以决定胜负的还是接舷作战，无论是凿串船体还是杀上甲板，对战船而言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战争进展到此刻，自然无需主帅再多言，各个战船将领当即下令：

“放箭！”

“下船迎敌！”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船体！”

虽是有着盾牌庇身，但数十乃是数百支箭矢同时汇聚的巨大冲击力却是难以避免，走舸又实在缺乏像样的船舷防护，不仅是立在船头的死士会掉下船去，更有甚者整条船都是因此被打破了平衡，被江水漫灌进了船舱，缓缓沉入了水中。

而对于眼看着要进入视线死角的敌船，更是早有人做好了准备，手持利刃，直接一跃而下，不管下方是人还是船，只是贯力一劈。

己方走舸也尽皆出动，前往拦截敌军，短兵交接。

短短片刻之间，但见水面之上，到处皆是碎裂的船体残骸以及浸染一片血红的尸首。

尽管如此，却也有不少走舸突破重重防线，瞄准斗舰船底，抬手便是灌注全身力气的挥砍。

瞬间，数艘斗舰的航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降低了许多。

每艘斗舰都意味着上百名的将士，所以哪怕拖累整个舰队的航速，张飞都不愿舍弃被袭扰而影响的船只。

此刻眼见如此情景，张飞面色再度冷了下去，握紧手中长矛，对准一艘临近的走舸，作势就要跳下船头。

身旁一众亲卫见状，急忙伸手将张飞拉下，马良也是急忙劝道：“战事当前，将军身为主帅又岂能以身犯险！”

张飞却是一摆手甩开了众人，皱眉问道：“距离那泥沼还有多远？”

马良转头观瞧，答道：“不足百步，不消半刻便可进入浅滩，还望将军……”

只是，张飞却是已经纵身而下，只留下一句：“护好船只，俺倒要看看曹军有多少不怕死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