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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赢傒到来
张陌眼珠子一转,点头:“当然记得,那是‘子’字.......”可话未说完,却顿住了,脸色一变,他想到了什么。
“正是,下吏认为,当时咱们意会错了,甲想写的根本不是‘子’,而是‘孟’字,蒙族的族长孟,只是他未写完就断气了又或是不会写完整的‘孟’字,才留下‘子’的痕迹。”
“蒙族长孟?”
县丞从封诊式记录里也知有此事,此刻想起来神色一变,忙道:“也就是说,当时甲想告发的并非白族子,而是蒙族,是蒙族长派人杀了他,又或是此事和蒙族长有关。”
狱卒点头,立刻退到一边,他知道的都说了,可不敢再在几位大人面前显摆,这些规矩他还是懂的。
县丞大喜,面对县长说:“大人,如此说来,食肆毒案并非白族所为,而是蒙族的嫁祸,让我等判断失误,甚至掠夺案也是蒙族所为,蒙嗔知道掠夺案就说得通了。”
张陌眉头蹙紧,这种判断不是毫无道理,下一刻,求盗所说的话浮现脑海:县长,可要留意亭长,其人看之直爽,却是狡诈之辈,莫要轻易信其言。
这么说来,当时求盗的提醒是善心的,乡亭亭长的供词肯定有诈,很有可能他是故意栽赃白族,而达成某种目的,而蒙族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就是不知他死到临头为何还敢行如此之事,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这句话用在乡亭亭长身上一点都不正确。
可是,这只是片面之辞,办案还是讲究证据。
“证据呢?”
张陌自然想通了这些,可是没有实质证据,即使知道可能是蒙族所为,也奈之无何。
甲留下的字样可以当做证据,可这证据模棱两可,却又不能当做证据。
县丞还真是乐欢了头,被县长这么一质问,反而迟疑了。
貌似这个证据也不够充分。
西族长可不关心什么证据,满脑子都在西族被耍一事上,他算是听出来一点眉目。蒙族暗中制造出了食肆毒案,将之嫁祸给白族,掠夺案也可能是蒙族所为,也将之嫁祸给白族,才导致白族和西族的关系很僵,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惊叫出声:“不好,恐我西族和白族要发生冲突,甚至会演变成如百里渠私斗般事件。”
一想到百里渠私斗,整个身子颤了颤。
“蒙嗔可恨,竟如此害我白族,我糊涂呀!”
这不是他无理担心,从此刻得知信息来看,白子是被冤枉的,但县丞却将之擒拿,自然会引起白族的不服气,甚至怨恨,再加之西族这段时间盐市独占鳌头,将白族逼入墙角,导致白族有生存不下去的风险。
种种原因加起来,白族不宰了西族才怪。
而西族也不是吃素的,对白族这段时间又是下毒诋毁新盐又是掠夺的所作所为早已怨恨不已,当两方怨气达到巅峰时,发生冲突那是必然,到时将会是何等惨烈场面,他不敢想象。
这完全就是百里渠私斗的翻版。
“这都是蒙嗔的阴谋,我为何要听之,我傻呀!”西族长直捶胸口,无限自责,下一刻,眼珠充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求,“还请大人救我西族。”
百年前百里渠私斗最终结局如何,他太清楚了,至今依旧烙印在西族每个人心中。
县丞也想到问题严重性,眉头蹙紧,却又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望向县长,眼神中有着浓浓愧疚。
百里渠私斗还有一点可能族长没有想到,那便是在渭水大刑之中,也有当时郿县县令的尸首。
“大人,愚一定会找到证据将蒙族绳之以法,绝不让你受半点连累,即使内史府要问责,就让他问西愚便是。”
西愚,便是他。
县丞想到的事情,张陌当然也想到了,但此刻并非问责谁的时候,而是要将西族和白族的问题化解,避免类似百里渠私斗事情发生。
“我问你,十万石新盐何时可以开航?”张陌没有理会县丞,实在他说这些等于没有说,要真是出现类似私斗的事情发生,内史府追究起来也是第一个问责他这个县长,而不是县丞。
既然存在这个隐患,就必须从源头上去解决,而十万石新盐就是源头。
“县卒到来,自可出航,我西族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张陌听之脸色变了一变,他自认为西族长和县丞前来,便是询问县卒何时派过去,什么时候十万石新盐可以出航,此刻看来并非,他俩只是请罪来的。
那问题就大了,白族本就反对十万石新盐投入郿县的市,而要是新盐出航,势必加剧双方的矛盾,私斗恐难以避免。
他不认为没有他的出面,新盐不会出航,一个多时辰前他可是吩咐过陈百将抓紧时间赶往渡口,按陈百将办事效率,恐早已命人到渡口,并且,十万石新盐很有可能出航了。
真是问题愈演愈烈,闹不好将无法收场。
“县丞,麻烦你迅速走一趟白族,将白族老族长请过来,必须要快。”
县丞也意识到问题严重,立刻应诺便要走,却在这时迎上了神色慌张的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他认得,乃他西族人。
“族长,不好了,白族纠集数百人欲攻我族宅邸,此刻正来势汹汹。”
“什么?”西族长听之大惊,顿时乱了方寸,立刻边退边拱手对县长说,“县长,我先走一步。”
张陌也想不到事态发展得那么快,却也不思考地喝住县丞和西族长:“二位且慢,就由本长走一趟吧!”
事情紧急,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等候白族长的到来,只能亲自走一趟。
“狱掾,立刻死守县牢,不可有任何疏忽,特别是乡亭亭长和贼人,留待本长回来,自有审问。”
要想揪出蒙族,只有从他们身上下手了。
“诺!”
狱掾立刻应允,想了想后,问道:“是否将游缴擒下?”游缴也是本案的关键,事情就快水落石出,应该将之拿下。
张陌却摆摆手,道:“不可,不但不擒之,而且也不用再监视之。”
狱掾点头,却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个狱掾,县长不明说,他也不会多问。
郿县,县城。
在坊市一处繁华地方,出现了一辆马车和数马数人,待马车停下来后,帘布掀开,从中走出一男子,男子身着素衣,举止文雅又不失威武,此人正是从咸阳过来的渭阳君赢傒。
其实赢傒在一日前便来到了郿县,却是暗中走访了一些盐铺,果然见到这里的盐细如沙白如云,是青盐无法比拟的,更知好几个乡皆用上了此盐,民间反响颇佳。
他也走访了乡里,如传闻中一般,曾经的大秦第一县没落了,人口凋零,民生堪忧,可令他有些安慰的是,乡民脸上没有表现出该有的苦菜色,反而隐约中泛着希望,对生活有着憧憬。
一问才得知,即使初秋时节,田垄间的稻也长势喜人,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赢傒很是惊奇,他知道水稻成熟期,这个时候该收成了,可为何才长出穗苞,不应该呀!按如此下去,恐要冬季才可收成,可冬季严寒,还能结穗吗?还能收成吗?
乡民告诉他,此稻是在夏季播种的,秋季便可收成。
“什么?”听之,赢傒不禁板起了脸。他虽不善农事,却是了解的,春种秋收,莫如是也,夏种便是误了农事,即使要收成也该等到冬季,何来秋收之说?一定是有人误导了他们。
“何人所说?”
“县长也!”有人回答。
“县长?”赢傒脸色一黑,甚为阴沉。竟是县长误导了大家,这是要白白浪费粮种呀!
却也强挤出笑容勉强回应:“甚好,甚好!”
里民得到看似是贵人的人赞赏的回答,皆露出喜色,于是有人的话多了起来:“恐可亩产三石。”
按长势应该可亩产三石,三石,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三石,就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即使在如此境况下也保持乐观的原因。
赢傒笑了笑,没有再多言,他也希望有三石。
乡民还告诉他,这稻种是县长给他们的,县长还传授了曲辕犁和堆肥术,让他们干活时更方便高效,水稻长势更好。
听到大家谈论到县长时,个个露出满意和感激表情,赢傒心中百感交集,自他了解到情况来看,郿县县长无能贪腐,以致郿县贪生涂炭,但经此一走,却不尽然,似乎有以讹传讹的成分。
遂想起大王的话:张陌必定不令你失望,他会是个好女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