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满载而归
“一千五百两？风家主，哪有你这样砍价的，一开口就是直接腰斩，让我如何好意思去和那位名医商议啊！”
听见铁风的报价，孟诚故作为难的摇了摇头，口中不住轻叹，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孟诚是对铁风提出的价钱不满意。
“孟大人，你应该也清楚，近年来我大焱朝对外连年征战，而内里天灾人祸不断，这种年份，无论哪家哪户都不太好过。”
“别看我铁家在石县算是薄有家资，可在这种动荡的大环境下，收入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到了现在，已是入不敷出，仅是靠祖宗留下的基业勉力支撑罢了！”
铁风看孟诚一副不愿松口的态势，也干脆有样学样，跟着孟诚一起哀声叹气起来。
“风家主，薄有家资这个词用在你铁家身上不太准确吧？”
“我可是听说，你铁家光是城外上好的水田，就有将近十万亩了，这还不算近年来你铁家兼并的那些活不下去的破落户的田产。”
见铁风装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同自己诉苦，孟诚缓缓收起了伪装，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对面的铁风。
感受到孟诚目光中的玩味，铁风不禁将拳涡置于唇边，轻轻清了清嗓子。
他心中自然清楚，孟诚说的没错，铁家在城外是有大片的田地，可那些田地出产的粮食并不能换作银子，那些粮食在收割后都被铁风秘密储存了起来。
铁风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盛世金银乱世粮，在一个动荡的时代里，能够果腹的粮食不仅仅意味着活下去的资本，更代表着些许参与皇图霸业之争的野望。
“孟大人，这米粮价贱，斗米不过十钱而已，别看我铁家田产颇多，实则一年收成也就勉强够族内子弟修炼，并无表面的富余啊！”
铁风叹了叹气，像是真心实意的同孟诚说出了实情，可二人都明白，那是以前大焱王朝强盛时候的价钱，至于现在，斗米百钱都只道寻常了。
“风家主，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你这一下砍了近半的价钱，实在让我难以同名医开口啊！”
见铁风像是咬死了这个价钱不让步，孟诚眼睑微合，冲一旁的谢箸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外面等候自己。
见状，谢箸也分外识趣，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可能不适合听，转身离开了铁家大厅。
见谢箸离去，孟诚不由使出了一早为铁风备下的杀手锏。
“风家主，其实孟某这失眠的小毛病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让孟某精神稍显萎靡，对处理石县的政务可能会有些有心无力。”
“可孟某就是担心，担心有人会趁我神疲力乏，在石县内挑起争端啊，我可是听上任县尉石大人说过，谢家家主谢玄的实力隐隐冠绝石县，而我记得，铁家与谢家好像是有世仇？”
孟诚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蹙眉片刻，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了，立时向铁风出声道：
“对了，我记得谢家上任家主就是死在风家主的父亲手里，不知孟某可曾记错？”
“孟大人真是熟读县史，连几十年前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闻言，铁风的面色不由难看了起来，孟诚的话瞬间就勾起了他近日的忧心。
自从上次剿贼，见识过谢玄潜心钻研出的藏影神功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有些浓浓的不安。
铁风自认，自己虽将主脉秘传的一流锻体武学“五光蕴神体”已修炼至大成，可面对那神出鬼没的谢玄，自己却像是个活靶子，胜机实在是渺茫。
“听孟大人这意思，若是我铁家愿助大人治好失眠的毛病，大人就愿意在关键时刻拉我铁家一把了？”
铁风转念之间，心思百转，立即明白了孟诚说出这些话的意思。
“欸！不能这么说，铁谢两家都是我石县的重要支柱，若是你们两家骤起争斗，难免会有贼人趁虚而入，这种事情我相信无论是风家主还是玄家主都不愿看到。”
“可铁谢两家关系毕竟势同水火，难免会有摩擦，到时孟某身为县尉自然具有调停之责，对铁家也可稍稍照拂一二。”
孟诚面上露出淡淡的轻笑，话里虽没有明确作出任何承诺，可其中的隐晦意味，当了这么多年家主的铁风当然一清二楚。
暗忖半晌，思虑清楚的铁风缓缓抬起了眼眸，将目光投至孟诚的面庞。
“两千两，如果孟大人答应的话，即刻就可随我去府库支取银票。”
“两千两就两千两，就当是交了风家主这个朋友。”
听到这个数字，孟诚没有多做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自己先前提的三千两本来就没指望铁风能够答应，只不过是为了还价留的余裕而已。
“那孟大人请随我来吧。”
见孟诚干脆利落的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铁风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上了孟诚的当了。
可这个当，铁风是上的心甘情愿的，石县现在的局势，让感受到强烈威胁的铁风，迫切的想要寻找到一个外援引为助力。
不管孟诚事后究竟会不会依言对铁家“照拂一二”，铁风都认为，些许银子能买来一个不那么确切的许诺，是值得的。
“家主，你。。。”
自孟诚与铁风交谈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铁雷，见二人像是已经谈妥，不禁欲言又止。
“四长老，等下我会让侍卫送你回去，你以后就一直住在小院，不许再踏出门槛一步。”
听到铁雷的呼唤，铁风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就不再有任何反应，领着孟诚直直的往铁家府库走去。
“家主。。。。”
明白铁风这是给自己下了禁足令，铁雷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失魂落魄，愣愣呆滞在原地，一言不发。
……
“孟大人！”
见孟诚出来，在铁家大门前静候多时的谢箸不由急步上前，恭声道了一句问候。
“劳箸兄久候了，小弟惭愧！”
捏了捏袖中厚度斐然的银票，孟诚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居然打趣似的像以前一样同谢箸拱了拱手，微微一鞠。
“大人，你这可是折煞小民了，万万不可！”
受了孟诚打趣似的一礼，谢箸顿时骇得面无人色，以为孟诚在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好治自己一个不敬之罪。
“箸兄，何必如此惊慌，你现在可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了。”
孟诚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
“大人神威，小民见之惶恐。”
谢箸微微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去看孟诚此刻的表情。
“天色不早了，你走吧，箸兄。”
谢箸还在自顾自的垂着头，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不敢动弹。
忽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让他颇感意外的话。
他不自觉的抬起头，孟诚的身形却已走远，只留给了他一道背影，在夕阳的散映下，显得越发高大从容。
谢箸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冲动，让他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
“你既然愿意放我走，为什么今天还要来谢家抓我？”
那人影听到呼喊，连头都没回，只是微微冲身后的谢箸摆了摆手。
“箸兄，你当初收了我那么多银子，虽实实在在的帮了我，不过，我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