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袭

周铭和蒋常胜的出现，算是让马学成在这个新的地方有了玩伴。其实早在马学成来之前，周铭和蒋常胜就是幼儿园的同学，在一个年级。但两个人经常不对付，总是打打闹闹。看得出来，蒋常胜虽然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无论是纯粹的嘴仗，还是真刀真枪的打架，都不是周铭的对手。不过他总是不服输，一次一次地找机会和周铭闹点小别扭。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马学成、周铭和蒋常胜三人相约一起去报名。周铭的爸爸妈妈平时很忙，都没时间去给周铭报名，就拜托马学成的妈妈去给孩子报个名。蒋常胜的妈妈也领着蒋常胜去报名了。这附近的孩子上学一般没有别的选择，就是旁边大坡上西坡村的小学-西坡小学。大清早，马学成的妈妈料理好饭馆里的事，就带着马学成和周铭向学校走去。

青州市虽然是省城，但是整个城市是个狭长的河谷地带，中间黄河流淌，南北两边都是山地。三道街是西北角进入青州市的唯一通道，地势稍缓。在主干道东西两侧，地形很不一样。向东走，是一片平整的河谷地带，除了一些商铺和民居，更多的是荒草地；西边背靠着一座小山，山上有一个村子，名叫西坡村，那里的人是这个地方的原住民。村子之所以叫西坡村，是因为村子靠西，而通往主干道的路上有一个特别大的坡。这个坡的坡度足有45度左右。站在坡下往上看，除两旁的些许民居外，只有坡顶的一片天和远处朦朦胧胧的山。

真走到这个坡上，远比它看上去要费劲。马学成背着书包，和周铭走在前面，妈妈则跟在两人身后，不断地提醒要慢一点跑。两个人一开始跑的热血沸腾，可跑了两分钟，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慢慢走了。大坡很宽，足有十米左右，中间铺着红砖，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两旁则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零星地栽种着一些松树，干巴巴地耷拉着脑袋。走了20分钟的样子，终于走到坡顶了。其实这段路也就二三百米的样子，可走起来就像是在爬一座很高的山。在村上的岁月里，马学成对于山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家乡是一片平原，也见不到山。唯一能看见的山都离自己很远很远，基本上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一次上山，让马学成觉得上学真是一件困难异常的事，以后天天都要上这个山，那还不把人累死啊。

上到坡顶，豁然开朗。前面的路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坡度，但和刚刚走过的大坡一比，简直就是在平地上走。远处的山也看的越来越清楚。路的左边是一排民居，房子密密麻麻，上班的人开始从家里往出走，很多家的门前都停着各式各样的大农用卡车。右边则是一大片农田，让马学成感到稀奇的是这里的农田没有麦子、胡麻、大豆这些农作物，全部种着大葱、白菜、芹菜等蔬菜。看到旁边一块农田里种着绿油油的大葱，马学成特别想拔一根放到嘴里尝尝鲜。在村里的时候，农忙时节，奶奶顾不上做饭，马学成就很喜欢用大葱夹着馒头当饭吃。周铭则不喜欢这些大葱，觉得味道重。这时，马学成和周铭两人又恢复了刚赶路时候的激情，相跟着又跑起来。

坡顶上的这一段路虽然平坦，但显然更长些。快走到路尽头的时候，才看见三三两两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原来村子的主体竟在这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民房夹杂着几条碎石小路汇集到坡顶的这个十字路口，正对着马学成来的路那里有一家商店，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进进出出，嬉戏打闹，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商店的旁边就是西坡小学了。学校的围墙和教室都是一水的红砖砌成的，颜色鲜艳，和孩子们身上的校服相得益彰，校服也是红色的。

进了学校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土操场，从校园的南边围墙一直延伸到北边围墙；操场的中间有一颗很大的歪脖子树，绿油油的矗立在校园的中间，上面挂着一片长方形的钢板，在风中摇来摇去。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红砖教室，教室的地势要比操场高些，每间教室前都有七八级台阶。左手边的是1-3年级，右手边的是4-6年级，中间的一间特别大的房子是教师办公室。没有多余的隐藏和延伸空间，站在校门口，整个学校一览无余。这就是马学成即将要度过小学时光的学校了，小是小了些，但可比村上的小学看起来气派多了。

报完名后妈妈就先走了。马学成和同学们一起打扫教室，听老师讲解新学期的新要求以及拿上本学期的书后，就去旁边一年级找周铭和蒋常胜了。三人一起相邀回家。

“蒋常胜，你妈妈呢？”马学成问蒋常胜，“她没来送你吗？”

蒋常胜说：“来了，报了名就领着我妹妹先走了。我给她说我们一起回，叫她不用担心。”蒋常胜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周铭呢？怎么没见你妈妈来给你报名？”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妈妈来报名！”周铭笑着调侃道。

马学成说：“他妈妈忙，是我妈领着我两来的。以后我们一起走。”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在路上，快到下坡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径直走到三人跟前，堵在了他们前面。

“哎，站住！”那个人大声呵斥道，“你们哪里的？”

三人愣在原地，仔细一瞧，是个脏兮兮的大个子男生，如果上学的话，应该是五六年级的样子。头发乱蓬蓬地贴在额头上，一身灰色的衣服裤子，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洗了。

马学成本就胆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吓得站在原地，说道：“我们是下面三道街的。”没有多一句废话，人家问什么，马学成答什么。

蒋常胜看了一眼比自己稍高一点的男生，疑惑地问道：“你想干什么？”周铭则站在旁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大个子男孩说：“我看着你们是新来的。带钱了没有，给我拿出来？”

马学成赶紧说：“我们身上没有钱。”蒋常胜倒是胆子大，对那个男生吼道：“没有钱，你能怎么样？”

大个子男生不由分说，上前一步，一掌推在了蒋常胜的肩膀上。但似乎力道不大，蒋常胜只是轻微地后退了一步。那男生又拉着蒋常胜往旁边的小沙坑里走去，边走边喊：“你们两个也过来，敢跑你等着！”马学成赶紧跟上，周铭也跟了上去。走到坑底，那男生大声说：“没有钱，就交东西。”

蒋常胜眼看着这小子来真的，也没了脾气，问道：“那交什么？”

大个子指着蒋常胜问：“你们家是干啥的？”

“我爸是修车的！”蒋常胜不服气地答道。

“你呢？”大个子又指了指马学成问。

马学成被这一幕吓坏了，赶紧说到：“我妈开馆子的。”

大个子眼前一亮，立刻说道：“你每天早上给我拿一个饮料，就埋在这个坑坑里。”又转向蒋常胜，“你就给我买个方便面。”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周铭问道：“你家里是干啥的？”

周铭好像不怕他，但还是识趣地说道：“我们家开超市的！”

大个子听后挺高兴的，说道：“那好，你拿饮料，你买方便面，你给我拿个锅巴，就埋到这个坑里，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东西，放学路上你们别走！走吧！”

马学成三人踉踉跄跄的从坑里走出来，往回家的路上走。马学成已经吓坏了！村上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同学之间打架的，可真没见过放学路上还能有抢东西的。就赶紧说：“怎么办？明天拿不拿？”

周铭笑着说：“我家又没超市，我从哪里给他拿锅巴去？”

蒋常胜说道：“不拿他打呢！”

周铭说：“我不拿，看他怎么办！”

回家的路上马学成一直战战兢兢，也没敢讲这件事告诉妈妈，心理盘算着要不就拿个饮料吧。或许拿完就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