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墟鲛泪

归墟海眼的漩涡在月圆之夜转为靛青色，苏毅站在礁岩上，星辰道纹在皮肤下流转成潮汐纹路。林清雪将冰凰剑气凝成霜径铺向海面，却见浪尖上浮出千百具鲛人骸骨——它们的尾骨皆被玄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消失在漩涡深处。

“这是...镇海桩？“萧老用打狗棍挑起一根发黑的锁链，“万魔窟用鲛人王族血脉镇压归墟裂隙。“

苏烈突然捂住血魔爪跪倒，暗红晶石中浮现鲛人泣珠的画面：“它们在哭...海底有活物...“话音未落，海面炸开百丈水幕。十二匹骸骨海马拉着的青铜战车破浪而出，车辕上缠着的水草间隐约可见冰蚕丝纹路。

“寒儿...“战车珠帘后传来空灵呼唤，与青铜棺中的女声如出一辙。林清雪剑锋骤转，冰霜在苏毅足下结成屏障：“是摄魂魔音！“

苏毅丹田星核突然剧震，吞天魔功自动运转。他双瞳泛起星海漩涡，竟看透珠帘后的人影——那鲛人女王的下半身是水晶般的鱼尾，上半身却缠满与母亲相同的青铜锁链。

“楚红袖的孽种也配来归墟？“鲛人女王尖啸，声波震碎三匹骸骨海马，“若非古帝当年背弃海誓，我族何至...“

萧老突然掷出打狗棍，青铜眼珠射出的灰光凝滞声波：“老鲛婆，看看这是何物！“

老者扯开衣襟，心口的渡魔印正渗出黑血，在海面绘出残缺的归墟舆图。鲛人女王瞳孔骤缩，尾鳞逆张如剑：“天机阁的渡魂使？你竟敢...“

战车珠帘无风自动，露出她颈间挂着的半块龙鳞——与苏毅胎记同源的玄天黑鳞。林清雪突然闷哼，冰凰纹爬入右眼，视野中浮现古帝持鳞立誓的幻象：“...以逆鳞为契，永镇归墟...“

苏毅踏浪而起，星核在掌心凝成长枪：“告诉我母亲的事！“

枪尖刺入战车瞬间，鲛人女王的泪珠突然化为血红。海面升起九根水柱，每根都封着一具冰棺——棺中皆是面容与楚红袖相似的女子，心口插着幽蓝冰晶。

“你以为楚红袖为何能孕养星核？“女王尖笑，鱼尾拍碎一具冰棺，“这些才是她真正的肉身！“

林清雪的冰凰剑突然脱手，剑气自主斩向最近的水柱。玄阴真气与冰棺共鸣，竟唤醒沉睡的鲛人祭司：“殿下...不可...那孩子带着帝鳞...“

苏烈血魔爪突然暴涨，不受控地刺入自己胸膛。暗红晶石疯狂吸收海雾，在他背后凝成魔主虚影：“乖徒儿，替为师取回逆鳞。“

苏毅反手掷出星核长枪，却穿透虚影钉在战车立柱——枪尖挂着半片冰蚕丝，正是婴儿襁褓的残料。

“娘！“苏毅目眦欲裂。那残料突然燃起玄天剑意，将魔主虚影斩成两截。鲛人女王趁机掀起巨浪，战车调头冲向漩涡：“想要真相，就来归墟之眼！“

萧老拽住要追击的苏毅：“小子看海底！“

透过逐渐平息的浪涛，可见归墟裂隙深处矗立着十八根水晶柱——每根柱内都封着与青铜棺椁相同的逆鳞纹，柱底堆积的鲛珠已化作血色。

林清雪突然咳出冰晶，右眼完全被凰羽覆盖：“西南三十里...有同源气息...“

她剑指处，海面升起残破的楼阁虚影——那是天机阁的“观星台“，正随着月相变化浮现。

苏烈瘫在礁石上喘息，血魔爪正在吞噬他右臂：“杀了我...趁还能控制...“

萧老一棍敲在他后颈：“要死也得取了《混沌经》再死。“

众人登上海兽骸骨制成的渡船时，苏毅注意到林清雪在船尾刻下的冰纹——那是缩小版的囚龙阵图。她指尖在阵眼处停顿：“若我失控...“

“我会让你解脱。“苏毅将星核按在阵眼，阵图却转为双生并蒂莲。

渡船驶入迷雾的刹那，海底传来鲛人女王的悲歌。歌声中夹杂着龙吟，苏毅胎记突然灼痛——归墟之眼下，青铜棺椁正与九具冰棺共鸣，楚红袖的主魂即将苏醒...

“直径百丈的靛青色漩涡缓慢旋转，边缘泛着磷火般的幽蓝。海水在这里失去寻常的咸腥，反倒弥漫着星屑燃烧后的焦香。漂浮的鲛人骸骨间游走着发光水母，触须缠绕着锈蚀的青铜剑柄，像是海底星河流淌的挽歌。“

“半倾塌的汉白玉高台爬满会发光的海藤，藤蔓在残存的星象图凹槽里流淌。穹顶破损处漏下月光，在龟裂的晷面上切割出诡异的卦象。萧老踩碎一只寄居蟹，壳内滚出的珍珠刻着天机阁密文——'癸未年，帝星坠'。“

“穿过迷雾的瞬间，渡船龙骨发出瘆人的吱呀声。海水化作粘稠的血浆，浮尸披着苏家剑袍，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冰晶。林清雪的冰凰纹突然灼亮，照出礁石后蜷缩的幼年冰凰——那雏鸟的啼鸣竟与楚红袖的嗓音重叠。“

“你以为楚红袖为何能活过千年？“她鱼尾拍打冰棺，溅起的血珠凝成苏毅面容，“每百年换一具鲛人王族的肉身，用玄天剑意斩断因果——这就是你娘永生的秘密！“

老者用打狗棍戳着少年心口：“星核能吞魔气，也能吞人性。看看那鲛婆，当年古帝赐她逆鳞时，她也曾天真如你。“

她将冰凰剑穗系在苏毅腕间：“若归墟之下我化作冰傀，用这个刺我眉心。“剑穗突然绽放凰火：“但如果你入魔...我会先斩了这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