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3章 心灵洗涤,悲催鞠义
这一夜,闻喜城休息的众人,都没有睡好。
蔡文姬梦到了匈奴兵满脸狞笑,醒来时发现身处营帐包围中,再看看相邻的吕布营帐,长出口气。
安全了!
傍晚和吕布骑赤兔马回来,她有种幼时父亲抓着手的安全感。
下意识往吕布营帐靠了靠,蔡文姬的脸红了红,却没有退回去。
乱世求的就是安宁,这些日子的奔波,早就改变了她。
辞赋杀不了匈奴兵,也保护不了自己。
汉帝肆意封赏将领和州牧,只会让各地更乱。
跟着强者,是辞赋擅长者的宿命。
带着新奇的感悟,她沉沉睡去。
常远和申屠仪是一个营帐,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睡得不够安稳。
“他们俩还回来吗?”
常远低声问申屠仪。
他说的是陈丰和冯文。
“会的!”
申屠仪自信满满:“赶你回上党郡,你愿意吗?”
“我有点儿想父亲了。”
常远声音里透着颓然:“郭军师太厉害了,他是要我们的家族认温侯为主公啊!”
“你不愿意?”
“我……”
“对啊!”
申屠仪语调幽幽,似在说服常远,又好像在劝服自己:“大不了以个人名义效忠温侯,我不想像以前那样活着。”
“是啊!”
常远也道:“反正我们已经入彀,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师父他……”
啪!
旁边帐篷一杆枪点过来,枪尾正中常远后背。
“睡觉!”
是赵云的声音。
“是!”
常远急忙回应,再不敢吭声。
催促两人去睡的赵云,瞪着眼睛,仰头看着帐篷顶端。
他一个人睡。
正因为没人陪伴,待遇仅次于吕布和郭嘉,赵云才更加诚惶诚恐。
他有点儿怕。
和刘备过往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消散。
去徐州投奔那个谆谆教导如兄的玄德大哥,真的能实现夙愿?
白日里经历过匈奴骑兵追赶的生死紧迫,他非但不后悔,甚至很兴奋。
男儿就该如此!
与这个争权,与那个夺利,哪有守护百姓、保一方水土来得爽快!
跟着吕布,起码活得恣意啊!
唉!
心里幽幽叹口气,他强迫自己入梦。
另一个帐篷,郭嘉没睡的原因,是因为太兴奋。
从太寿城与吕布商量迎汉帝开始,他就开始筹谋了。
谁都没有说。
许褚陪张杨去安邑,是他布的局。
再到河内郡治所怀城,收拢并州游侠儿,甚至与魏越打交道,他也在设局。
闻喜城劝吕布先灭匈奴骑兵,同样也是有着小算盘。
有的局,他告诉吕布了。
有的局,他没说。
谋士,什么是谋士,主公想或者不想的,都要谋划好。
他不是田丰,主公吕布也不是袁绍。
那晚太寿城内吕布邀郭嘉和陈宫谋求一醉时,郭嘉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推着吕布向前进、向上走,这个谋士不当也罢。
主公吕布不傻。
他或许觉察了,但只要没有触及底限,主公就能忍。
值了!
郭嘉笑得欣慰,接下来也睡得安详。
吕布也还醒着。
自小就和匈奴血战的他,早就养成倒头就睡的习惯。
现在睡不着。
闻喜城百姓惨死,山谷内百姓认命当奴隶,甚至才女蔡文姬,都差点儿沦落成玩物。
世道太艰难了!
他想做点儿什么!
以前在五原郡,失去父母时,他只想活着。
跟随并州刺史丁原,他和匈奴兵战斗,想的是守护一方水土。
到了长安,投靠董卓,他以为能借助西凉骑兵达成心愿,却屡屡失望。
杀了董卓,他的梦醒了。
王允看不起他,他还是个并州土鳖。
他不再做梦。
离长安,投袁术投袁绍,只想给跟随的并州老兄弟,找个安身之所。
陈宫利用他,兖州世家利用他,他都知道。
无奈啊!
乱世中不妥协,如何立足?
现在他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也摆脱不少桎梏。
但是还不够啊!
老兄弟们是有了富足生活,可他的并州乡亲还在忍受着荼毒。
闻喜城再往北走,就是西河郡、云中郡,骑着赤兔马,两日就能抵达。
云中郡再往西,就是五原郡,他的家乡了。
跟随丁原进洛阳开始,已经过去五年,他一直没回去。
出发时是主簿,现在受封温侯。
衣锦还乡,谁不想啊?
他不敢回。
他没脸回。
回去做什么?
征召一个又一个游侠儿,带着他们组建并州铁骑,最终埋骨他乡?
无法改变家乡的处境,不能降服匈奴骑兵,他宁可留在兖州。
郭嘉想什么,陈宫想什么,吕布都知道。
他曾经寄希望于汉帝,觉得汉帝回归正统,说不得就能拨乱反正。
吕布现在失望了。
汉帝什么人都封赏,什么官都敢给,何以服众?
袁绍、曹操、袁术,一个个都是野心家。
吕布早就看透了。
这世道,不化身做狼,就只能学狗,摇尾乞怜,最终吃的还是屎。
他明日去安邑,要看看汉帝,再做抉择。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葛陂黄巾军,有跟随自己的并州老兄弟,有河南尹的百姓,还有杜夫人、甄宓以及女儿吕绮玲。
任性的代价是牺牲他们,吕布绝不允许。
他感受到了,有股力量在推着他走,那力量就是他要保护的人的愿景。
或许他们是对的,或许郭嘉是对的。
再等等吧!
接回汉帝,给汉帝一个成长的空间,到时可以再听听‘咨乎’上的建议。
想到那个听劝系统,吕布安心了,睡得香甜。
夜风吹来,有点儿凉。
冬天快过去了,春天的气息也快到了,草植在悄悄发芽,一切都那么美好。
除了守夜的并州铁骑,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而距此处三十里外,已经过了子时,有人还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他双眼有着血丝,看着桌前的舆图,就着灯火喃喃自语。
“吕布拿下阳城,又追到闻喜城,一直跟着我啊!”
“该死的高干,不肯派兵接应我。”
“韩暹这些混蛋学精明了,不肯跟我正面作战。”
“闻喜城到安邑,我走了一天,只走了一半。”
“何去何从?”
他揪了揪头发,只觉毫无生路。
田丰死了!
昨日亲随拿下一名报信使者,从他身上搜出书简。
唉!
昔日骄横的鞠义,那时心里发寒。
他们成了弃子!
望着西面,鞠义似乎看到了凉州西平郡。
那里是他的故乡!
回不去了!
悲催的鞠义叹口气,再次变得斗志昂扬。
死则死矣!
明日一鼓作气,攻打安邑,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