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撒“饵”诱虎

说起老赵头，无论是听坊间传闻抑或亲身接触，对他的评价都只有一个——老顽固。他的脾气倒也不坏，我们经常到他的田边窑红薯，他的儿子挖泥、挖泥鳅；到他屋后挖竹笋，从未见他因此而迁怒于人，亦未因此打骂赵虎。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无论是谁触及他的原则，他都不会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比如读书，他认定读书无用，就是不同意两人都上学；但是偏偏允许其中一个孩子上学，并且条件是考试成绩达到80分以上。

我常常好奇地问赵虎两兄妹一个问题：“老顽固的原则究竟是什么？”俩兄妹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出奇地一致：“谁知道？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吧？”赵虎还喜欢加一句狠话：“等我当家了，我就在山顶建一座木房子，自个住，不用看他脸色，想吃就吃、想睡觉就睡觉，想干活就干活！”从小到大，这句话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

我们想要说服老赵头，自是不能硬来，其实最大的突破口是赵虎。我心里很清楚，赵虎不喜欢上学，他的心是野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是属于大山的孩子。”

可是我也清楚，他那憨厚的外表下有着远大的野心，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我们坐在山头眺望远方的时候，聊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不再每天种地卖粮食呢？又该如何才能不需要每年从不多的口粮中拣出最好的部分上缴充当公粮呢？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可是当黄丹琳老师的到来，她让我明白，只有读书能让我们离开这片大山，山那边有看不完的书；不需要每日劳作；那里有我们向往的生活。

这个星期，我每天都和赵育红回家，顺手帮忙干活，然后写作业，我可和黄老师不一样，我每天都盯着赵虎，把当天老师教的课程复述给他听，然后写一样的作业。赵虎其实很抗拒，每天干活累得不愿动弹；还得陪着学不爱学的东西。只是我和赵育红拿出断交的威胁之后，他妥协了。

周五，我们从学校回来，我神秘地给他塞了一本小人书，告诉他是黄老师送给他的礼物。今天我家中有事，就不在他家呆了，匆匆忙忙与他告别。

周六的早晨，这个时节的广西还是很燥热，尤其是山里的鸟儿和昆虫们，早晚都在热烈地寻找对象；抑或是在繁殖的过程中成为食物链的一环。于我而言，它们的喧哗声是最好的闹钟，提醒我快点起床，抓紧时间的缝隙学习！

我正埋头做早饭，忽地几个东西滚到我的脚下，还伴随着“砰”的一声，吓得我的锅铲都差点脱手飞出去。我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憨货。我忍不住怒吼：“你想死是不是啊？敢吓我？”我看看脚下，居然是两个西瓜，让他滚成几大块。我心疼地捡起来放好，赵虎反而很不在意，扬了扬手中的书，得意地说：“这本书非常好看，还有没有？”我呸了一声：“那是黄老师给的，想要拿西瓜去换。”赵虎愣住了，然后撒腿往家跑。赵育红差点让他给撞着，气得一脚把鞋子给飞了出去。

不一会儿，赵虎回来了，抱着两个完整的西瓜，就想让我们陪他去学校。我边吃早餐边哼哼：“急啥，你上学都不急，这会儿我也不急。”瞅着他那着急的熊样，我和他妹俩人开心不已。

终于吃完早餐，我顺手把奶奶放在家里的鹅蛋捎上，仨人一起去了学校。黄老师看到我们很惊喜，我悄悄向她打眼色示意。然后我们先把东西放下，我对黄老师说：“赵虎其实很想上学的，只是他家里穷，只能同意一个人上学。我们承诺把课堂上学到的东西教给他，昨天您送他的礼物他遇上了困难，想请黄老师教他呢，赵虎，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赵虎连忙点头，拿出小人书正想问黄老师，想了想又指着那两个西瓜对老师说：“黄老师，西瓜是我送给您的，不够我再拿，家里多着呢！”黄老师认真地看着他，答道：“老师不需要你们送东西，你可以随时来学校听课，你的座位老师为你保留着，只要你能把作业完成，老师每个月奖励你一本小人书，如何？”赵虎连忙点头同意。

黄老师转向我说：“吴晶同学，你必须保证赵虎同学的作业不是抄你的，你们三个人要互相监督，这样我才能兑现承诺。”我们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