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祭礼成，星月镇
敲鼓声响起，村民们有序地进行仪式。
跪拜叩首。
焚香起礼。
屹立于高台之上，村长面容严肃，下巴的那一撇白胡子在风中飘荡，颇有些滑稽，却没人敢笑。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族人，轻轻点头，举起一卷古卷轴双手展开，大声喊道：
“天灾临，万物寂，先人避祸而入山林中间，幸而得神明庇佑，让我等血脉得以存留。”
“今，尊神祭坛，跪！”
村长和村老们跪下了。
村民们相继俯首跪地。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眼睛里带着火热，朝圣般向神树献出自己最虔诚的敬意。
这不是洛天佑第一次参加仪式。
但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熟练地进行下一个动作，黑瞳中隐藏狂喜和激情，快了！就快了！过了今晚就能离开了，他终于可以寻找父亲了。
甚至幻想到他和父亲拥抱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小李华：“……”
他眨眨眼，有点不明白天佑哥为何傻笑，难道是摔坏脑子了吗？
村长叩拜完后，冲一个村老使了个眼色。
村老心领神会，朝台下喊道：“十二岁的孩童依次上祭坛，接受圣水洗礼。”
人群中动了起来，紧接着二十三个孩子来到祭坛上，他们怀揣好奇和紧张的情绪，不住地看向台下，仿佛这样才能带来安全感。
洛天佑和李华正在其中。
李华细声道：“天佑哥，我有点害怕。”
洛天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其实他也有点紧张。
一大桶“圣水”被人抬上来，宛若金子般闪闪发光，又带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像是雨后嫩芽的清香气。
“圣水”就是神树的汁液。
二十三个孩子轮流到圣水前，村长亲自为他们舀好圣水，让其一一服下。
终于轮到洛天佑了，村长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他小心地将木瓢递给他，轻声说：慢点喝，别呛到。”
洛天佑一怔，看着面前的老者，鼻子突然一酸。寥寥几年的功夫已经让老人增添了不少白发，他的身体也远没有那么挺拔，他…太老了！
压下异样的情绪，洛天佑将圣水一饮而尽，清凉感从肚子传向四肢，很舒服。
村长看他笑呵呵的，在擦肩而过时偷偷向洛天佑手里塞了个东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给你的护身符，小心收着！”
说完后，继续道：“下一个。”
默不作声地收下，洛天佑深深看了眼村长爷爷，心里说了声谢谢。作为村里人自然知道护身符的价值，是神树脱落的树干枝叶一类制作的，十分稀少，通常只有村老和为村子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佩戴。
接下来，献血食、奏歌舞，直到夜幕落下才结束。
往常一样，等村长爷爷和李华熟睡后，洛天佑偷偷溜出村子，重新回到大蛇所在的洞穴。
火把照亮，依稀看见地上的黑影。
大蛇睡这么早？不是要帮我离开吗？
这样想着，俯下身去想推推它，当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意外发生，一圈白色光晕浮现，强大的光亮让人睁不开眼。
无数光点聚在一起，渐渐变成一个迷你的小型大蛇。
洛天佑好奇地伸手接触，手指直接穿了过去，好似一团虚幻光影。
这时“大蛇”动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说道：
“天佑，当你看到这份留影时我已经死了，不必为我难过，这是我的宿命。”
“首先，我要实现对你的承诺，帮你离开。”
虚影大蛇在自己本体周围不停环绕，“这具身体外表的鳞片坚如顽石，你可钻入其中，再接助山间瀑布的冲击之力直达山下，如此一来便可逃离。”
“我的能力仅限于帮你逃离这座山脉，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希望你能遵守和我的约定，去南方大陆找到我的故乡和我的族人，将一切告诉它们，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这几年有你的陪伴，我很开心，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时间里在我身边，你是我永远的朋友。祝愿你能寻回自己的父亲，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说完最后的遗言，大蛇的虚影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失，一切又重归黑暗，只有地上大蛇的遗体在诉说这并不是梦。
抚摸那有些冰凉的蛇尸，洛天佑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大蛇！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的！我保证！”
起身后，眼睛转向蛇尸，心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尸体刺下去。
咔嚓！
洛天佑握着断成两截的匕首陷入沉思。
看来这玩意儿比想象中的硬，该咋整？
为难之际，眼中余光扫向四周，忽的发现大蛇不远处的地上插着一把黑色的短兵器。
洛天佑将其拔出来，发现是一块长铁片，看模样应是某种兵器上的一部分，具体是什么已经分辨不出了。
不管怎样先试试。
眸光投向石壁，拿起黑铁片轻轻一滑，石壁如同脆嫩的豆腐般被顺畅切下，整个过程非常丝滑，试不出一点阻力。
“真是锋利！”洛天佑感叹道。昨天这玩意儿没有出现，那么是谁留下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不过，现在要干正事了。握住黑铁片，他目光幽幽走了过去。
后山瀑布。
黑夜笼罩的树林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定睛一看，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拖出一条蜿蜒的粗线，前方小小的身影儿卖力拉扯向前，虽然对蛇尸进行过“紧急处理”，但剩下的重量对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来说并不轻松。
山崖下水流激荡，连绵不绝的狂涛如飞龙入海形成数道白色长流。
轰隆的拍打声不绝于耳，如若天神之雷劈下凡间。
这般场景，着实让洛天佑心中一震，生出胆怯之情。
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正巧踩在蛇尸上，洛天佑沉默一会，忽然笑了，事已至此难道还有余地吗？大蛇豁出命帮自己，就是为了看自己的优柔寡断吗？后路没了就只能向前走，要么死！要么活！就这么简单！
掀开大蛇嘴巴，直接钻进去，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洛天佑咬牙切齿，蠕动身体往瀑布滚动，蛇尸在影响下不断移动直到“扑通”一声陷入悬崖瀑布，激起浪花，好似一支离弦的箭极速驶向终点。
……
翌日。
小元山脚下，星月镇。
星月镇位于玉灵国和天木国交界处，交通便利，物资丰富，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同时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与稀有的星月美景造就繁荣的商业贸易。
与此同时，一条碎石小道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麻衣的糙汉子兴冲冲地哼着歌，“咱个儿老汉子，今儿真开心呀！今儿真高兴儿。”
汉子为何这般高兴，因为他女儿要回来了，他的女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闺女，不仅长的俊俏，更是出了名的神童。小小年纪就考上了附近城里的青光学堂，被夫子收为学生。当时整个镇子都炸锅了，纷纷说道林家祖坟冒青烟了，青光学堂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光是只看资质不看家世这一条，就难倒一大片人。
女儿有本事，当爹的也长脸。
这不，昨天刚接到女儿要回家的信，今天一大早就来湖边捕鱼，就是为了让女儿回家后喝上一碗鲜美的鱼汤补补身子。
离开家几个月，相必都瘦了，汉子心中想着，眼里泛着泪光。
到湖边后，汉子挑个好位置，把渔网撒下，坐等鱼儿上钩。
汉子心中盘算，这些鱼除了给女儿煲鱼汤喝外，剩下的可以送集上卖钱，孩儿她娘上次看中的那个簪子应该能买下来了。
渔网动了起来，汉子停止算盘，咧嘴笑道：“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开门红啊！”
说着，双手用力，渔网颤动一下，却没来上来。
汉子脸上疑惑，“这得进了多少条鱼啊？难不成全装满了，也好，鱼越多，钱越多。”
这次不再留手，深吸一口气，手上使出全力，整个渔网直接飞扑到半空中。
看见渔网中缠绕在一起的巨大黑色长虫朝自己这边坠落，汉子脸上的喜悦表情瞬间凝固了。
嘴巴一张一合，骂了句脏话。
“草！”
刚说完就被一团团纠缠的黑色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