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赵太爷的狗】.36

太平军的巡逻兵士跑去报洪万福。洪万福正在跟韦天成发火，说，查了几天都没有结果，这是严重的失职。

韦天成说，怎么查出来，总不能挨家挨户吊起来打吧。

洪万福瞪着那双三角眼睛，说，若有可疑，有何不可。

韦天成欲言又止，顿了顿后，刚要说话，外面扑腾腾跑进来报告的兵士，说看见有官军队伍，黑压压，开了过来，还有二十里就到了。

洪万福问，什么队伍？

报告的兵士重复说，都是官兵，还看见带着火炮来的。

洪万福赶紧说，韦旅帅，叫上杨旅帅，你们带兵先迎一下。先不要开战，看看对方意图。

韦天成说，洪旅帅，这还能有什么意图，就是打嘛。说完转身急匆匆离开，去找杨必胜。

洪万福唤人给自己套上铠甲，太平军营的铠甲不多，战场上用铠甲时候也不多，但洪万福给自己做了一套，这当似乎派上了用场。有了铠甲，身子沉了下去，嗓门确高了起来，拎起腰刀，叫上护卫，也急奔大庙外而去。

太平军已经摆好了阵势，把火炮一架架吱呀呀拉到位置，直冲着新府台带兵涌来的方向，洪万福到了前方，站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子上，拿着望远镜看，镜头里一字排开前进的官兵，火炮在前面前行，炮口正对着洪万福的镜头，官兵簇拥着火炮，前行似乎不是很快。洪万福对杨必胜韦天成说，杨旅帅韦旅帅，防护措施还没修好吗？

杨必胜说，这不是刚刚修建两天，刚建好一部分。

洪万福站在木台子上对后面的太平军士喊，朝廷不值得怕，跟我们太平军打，他们没有一场胜仗，那是屡战屡败的腐朽之流们，太平军将士们，今天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要把他们全部杀掉，之后，大家重新过年，打完这仗，勇猛的将士们，所有人必得重赏，必升高职。

太平军的兵士们有满脸喜悦，人群中的武六面露怯色，大多数人一起呼喊，武六的那些怯色也跟随众人的激情退去了，跟着喊必胜必胜必胜。

洪万福哈哈笑，大喊皇上帝会保佑我们，天王会保佑大家，定当必胜。

然而本地乡民新加入太平军的，也没有上过战场，在大家聚集喊口号的时候，是嗓子在激情，可当新府台在对面支好了炮架，架炮，火引子点起来，第一发炮弹带着摩擦空气的哧哧声飞过来时候，很多人还是尿了裤子，也有拉在了裤子里的，又在冬天，冷风一吹，整个裤管的凉意顺着大腿直溜溜顶到了脑子，一个个激灵之后，脑子突然清醒了很多，脑子清醒了，又开始恐惧，炮弹可是不管人的内心，那些实心疙瘩，一个一个随着隆隆声，飞了过来。

洪万福当然不会尿裤子，刚刚带大家喊完皇上帝保佑，天王保佑，一枚炮弹就砸在他旁边，飞溅起来的土块，崩起来砸到了洪万福那个大猪脸上，脸上登时肿了起来，杨必胜喊，保护洪旅帅。说完先冲过去，把洪万福拉到一边，洪万福捂着脸，几个太平军护卫护着洪万福往后退。洪万福喊，开炮开炮啊，打他奶奶的。

新府台带领着官军还没有冲过来，先是轰轰地打了十几炮，太平军这边也轰轰回敬了十几炮，双方停止了打炮，一下安静了下来。

只有这边有被炮弹砸到的，有被炮弹弹起的砂石溅到身上头上的，炮弹又砸掉了几个车架子，砸的七扭八歪，还有在地上炸出来的坑，一缕一缕散着烟气。

杨必胜韦天成赶到洪万福这边，看看洪万福的伤势，就是脸被土块拍了一下，没有外伤，瘀血肿痛使得那个脸更显肥大。洪万福叫过杨必胜和韦天成，低声说，让本地新加入的那些人先顶上去，其他太平军备弓箭手，跟在后面，先不要出击，等对方先打过来。杨韦二人对视一下，点头确定，转身离开洪万福这边。

在双方互相打炮的时候，还有第三方，就是本乡的乡民们，远远的看着这边，人数也很多，男女老幼，有爬上树的，有上了屋顶的，选了高位置的，看到了什么情况，马上给下面的人讲，哎呀，又打了好几炮，哎呀，那边又打了好几炮，打，冲啊，打呀。就像是看别人下棋的观棋者，似乎比下棋者还着急。

府台那边的官军，开始前进，横着排着长长的队伍，前排的，举着洋枪，一边朝太平军这边跑过来，一边砰砰的枪响，但距离有些远，光听着枪响，只有枪的响声。

越来越近了起来，杨必胜和韦天成这边，二人在排开的太平军右侧，通知所有人蹲下，准备，尽量压着众人的情绪，等一下，等一下，不要动不要动。

朝廷官军越来越近了起来，弓箭手射出的箭在太平军头上飞过，在身旁落下，在肩膀上落下，在脚面上落下，一时很多人中了箭，中箭的开始呜呀哎呀的叫唤起来，朝廷官军的喊声就在身边了，啊啊啊，这时，杨必胜这边挥起刀，喊，放。太平军这边的弓箭手开始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