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语

蒙田是16世纪文艺复兴后期法国最重要的人文主义思想家、作家。经过近五百年的岁月沉淀，与他同时代的作家大多湮没无闻，但他，特别是他的作品却仍然受到广泛推崇，这与他的传奇经历、一生所思及其写作方式有关。

蒙田的父亲是一位法国贵族，因此他从小接受的是贵族式的教育。在他的年代，贵族都以参军为荣，并不重视学问，所以在如此背景下成长的蒙田，从不以学者自居，而是更乐于给人留下这样的观感：他从不热衷于学习，只是在漫不经心地翻阅书籍；他的作品仿佛也从不深思熟虑、精雕细琢，而是“闲话”般的随性记录。

37岁时，蒙田继承了父亲的领地，并隐居于乡间。从这时起，蒙田就认为自己已经步入了晚年。在乡间，蒙田遍览群书，潜心写作。虽然名为隐居，但蒙田在乡间的生活实则满是思索的激情。在作品中，他歌颂自由和静谧，不断复现自己的闲适和优雅。正是在这二十年间，蒙田把他阅览和思考所获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成了传世名作。

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蒙田随笔全集》。该全集一共3卷，分107章，达百万字之巨。在写作时，蒙田以古法文为主，也不时征引拉丁语、希腊语、意大利语等诸多语种的名言警句。其名为随笔，实则无所不包，但通常都是从日常可见的生活和习俗入手，阐释其精妙的思想内涵。在书的开篇，蒙田说：“我本人就是这部书的素材。”的确，蒙田以自己的灵魂为例，对“人”的灵魂作了深入的剖析，所以令人倍感亲切、直率。他的写作方式，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世上同类体裁中绝无仅有的”。

在蒙田生活的时代，法国刚刚经历了长达三十年的宗教战争，人民厌倦了暴力，渴望回归田园生活。在蒙田随笔里俯拾皆是适时的出世智慧，这在当时实在给了法国人精神和情感的双重慰藉，从而赢得了法国人乃至全欧洲人民的喜爱。他们甚至不吝溢美之词，把这部浩瀚的大书称为“正直人的枕边书”。

蒙田的随笔不拘小节，似乎没什么章法，因此在17世纪初不被主流文学界所接受。但到了18世纪，蒙田的这种漫谈风格却受到了广大读者的热烈追捧。狄德罗甚至认为，蒙田的随笔才是“自然的表现”。

很多作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蒙田的影响。例如，在培根的《散文集》中，就依稀可见蒙田的影子。

本随笔集从《蒙田随笔全集》中选辑的文章，大多都关涉困扰人生的重要议题。透过这些篇目，可以大致体会到蒙田所关注的生命的可贵特质，比如，在《讨论哲学就是学习死亡》一篇中，蒙田谈到了自己的人生哲学以及对死亡的理解；在《论书籍》中，他对自己读过的书加以评论，介绍了自己的读书方法；在《论三种交往》中，他描写自己写作的书斋，并论及如何阅读与思考……

蒙田认为真理是无法彻底掌握的，自己才是认识世界的路径。就让我们从这本《蒙田随笔》开始，像蒙田一样深入自己的内心，一层层抽丝剥茧，以期更好地了解自己，打开世界。

霍文智

2021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