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空悲切爱恨情仇
龙凤茶楼外狂风怒号,雷鸣电闪。茶楼内肝肠欲裂的小七拿起桌上的青龙宝刀就要自戕结束自己的生命。玉妹扑过去抱着小七的大腿哭喊着说道:“小七,你要自戕先把我杀死吧?”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玉妹,小七爱恨情仇涌上心头,他怆然泪下,悲叹喊道:“老天爷,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怎么会是这样?”玉妹望着小七被内心风暴扭曲而又绝望的脸庞,哀求道:“小七,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先死,求你杀死我。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刀下。我的死如能减去你内心的半分痛苦,也是值得的,小七快动手吧!”小七低头看了一眼玉妹因痛哭而颤动的双肩,他推开玉妹丢下青龙宝刀,像一头发狂的猛兽跑下茶楼,消失在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中。茫茫风雨雷声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那声音非常可怕,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听到这声哀叫,玉妹瘫倒在茶楼地板上,许久,许久都没有起来。
阮家码头,阮世海心情特别好,他对兰花和阿宽说道:“你们二位安心在码头做吧。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林家码头的小七看样子病得不轻,已经管不了事啦,整个码头已经乱成一锅粥,有几单生意都跑到我们这边来了,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想不到我阮世海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阮世海离开后,阿宽说道:“老婆,小七病得不轻是否要找医生看看?”兰花说道:“傻老公,人家小七得的是心病,小七的师弟飞鹰出手也太重了,你看小七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阿宽说道:“那可怎么办啦?”兰花说道:“心病还要心药治,目前我们也只有慢慢开导安慰小七了。别的法子也想不出来。”
破庙里弹花摊子,飞鹰正在弓着腰左手提着长弓,右手挥舞着弹花锤蹦资.蹦资加工新被。飞鹰这些日子心里特别高兴,因为老林师傅叫他掌锤亲自上去弹花,这就说明飞鹰他快要出师了。想起自己教训了师兄小七,强逼他和那东洋婆子脱离关系,为死去的师傅争回来一点面子!他情不自禁又唱起了那弹花歌:
蹦资,蹦资,弹弹弹,我弹
蹦资,蹦资,弹弹弹,我弹
我弹,我弹,弹,弹,弹
弹花郎,走四方,
日日夜夜弹花忙
弹得日头落下了山
弹得月亮爬上了坡
我弹......
老三叔送货回来一只脚踏进庙门,看到飞鹰像只猴子得意忘形在那里又唱又跳,便说道:“飞鹰啦,看你忘乎所以的熊样,我去送被子看到你师兄小七躺在林家码头那间破工棚里,几天几夜茶饭不思,欲哭无泪,你怎么还高兴得起来?”飞鹰停下手中的活,用弹花锤在弓弦上用力蹦蹦空弹了几下,说道:“小七他活该!谁叫他和东洋婆子缠缠绵绵.私订终身?他自找的!”老三叔说道:“飞鹰你这孩子看你怎么说话的。不过话又要说回来,小七必竟是你师兄,你下手也重了点,他没还手说明小七他还蛮看重兄弟情义的。”“小七他没还手?小七他看重情义?可是小七他这狗东西不在理!”飞鹰反驳说道:“我师傅张小弓惨死在日本人手里,尸骨未寒,大仇未报,他却好和日本婆娘谈情说爱,如胶似膝.难分难舍,这在感情上叫谁受得了?”
看着飞鹰理直气壮的样子,坐在矮凳子抽生烟叶子的老三叔苦笑了笑,又巴达巴达吸了几口,接着倒吸一口气把那呛人的烟雾全部吞下了肚子,片刻又慢慢地吐出淡淡的白色烟雾来,然后用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说道:“飞鹰啦,老三叔没上几天私塾,三句话也讲不出一个理来。这件事小七他是不占理,可是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听老三叔这样说,飞鹰放下手中的弹花家什,气得一蹦一跳说道:“老三叔,亏你也说出这样的话,你要知道,张小弓是我飞鹰的师傅,可是他更是你老三叔的远房兄弟!在这件事情上,我做错了吗?你说!我做错了吗?师兄小七他是非不分,和东洋婆娘勾搭谈情说爱。亏你老三叔还帮他说话?”
此时在庙后门做饭食的老林师傅,已把饭菜摆放在弹花板上,摊开双手说道:“飞鹰嘞,看你一蹦一跳三尺高,连自己的师兄都敢打。我看你有理有能耐。关键是你弹的这床新被能不能过关,明天才能见分晓。你飞鹰能不能出师,我说了不算,你老三叔说了也不算!只有昌隆杂货店的老板说了才能算数。因为你飞鹰经手弹的这床新被就是昌隆杂货店的。明天,你跟我把这床新被送到昌隆杂货店去,该店王老板第一次跟我们做生意,如果王老板说这床新被他很满意没瑕疵,生意就能成交,那你飞鹰也就出师啦!”一听说自己第二天就要出师,出了师自已就有工钱了。飞鹰心中想道:有了工钱首先就必须添置一套衣衫,早就应该换下那件变色发黄的土布褂子!想到高兴处,飞鹰又手舞足蹈又蹦资.蹦资唱起了那支弹花歌。老三叔笑着说道:“飞鹰你这孩子,把功夫做足新被弹好才是硬道理,不要高兴得太早。”
林家码头那间破工棚,小七已在那里躺了几天几夜了。兰花和阿宽过来探望,林义雄说道:“兰花阿宽,小七同你们在高雄就是老相识,你们两个去劝劝小七吧,他已经几天滴水不沾。”看着小七憔悴的面容和青紫的半边脸颊,兰花轻轻地抚摸着小七的伤处骂道:“飞鹰这狗东西太不像话了,对师兄下手这么狠,有本事去找打死你们师傅的黑岛犬太郎报仇去!对自已人下重手算什么本事?”听了兰花的话,小七心如刀绞,百感交集,他低声说道:“兰花,飞鹰他没错。我小七不怪他。”兰花盯了小七一眼,大惑不解问道:“飞鹰他没有错?那就是你小七错了?”小七微微睁开双眼说道:“我也没有错。”兰花反问道:“你没错,飞鹰他也没错,那谁错了?!”站在一旁从未开口的阿宽突然插嘴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阿宽的错。”兰花杏眼一盯,揪住阿宽的耳朵质问道:“傻老公,八杆子什么时候打着你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阿宽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说道:“老婆,我不能说,说出来恐怕阿宽的双耳都不保。”就在这时候,守工棚的方世福从厨房端耒一碗黄花鸡蛋面对小七说道:“表哥,你几天都未吃东西了。林老板亲自煮了碗黄花鸡蛋面,趁热你吃下去吧。”
小七头往边上一歪说道:“福仔,你端走吧,我不吃。”这边兰花还揪住阿宽的耳朵没松手,兰花说道:“傻老公,刚才你说什么你有错,今天不说出你的错来,姑奶奶今天非把你的耳朵揪下来不可!”阿宽一只手扶着耳根.侧着头看着小七说道:“要是七爷把那碗黄花鸡蛋面吃了,我阿宽就说出我的错来。”兰花放开阿宽,走到小七床边说道:“小七,快起来把这碗黄花鸡蛋面吃掉,我看那傻大哥狗嘴吐不出象牙耒,他的耳朵也就保不住了!”
话分两头,却说第二天飞鹰背起自己弹好的那床新被,兴冲冲往鸡笼镇赶。来到大街上远远看见昌隆杂货店的牌匾,飞鹰三步并成两步跨进店门,把新被放在柜台上喊道:“老板,新被弹好了快来验货!”从里头走出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说道:“小师傅,老板不在,到后面山上看热闹去了。”飞鹰发现昌隆杂货店前面临街,后门有一条小路通山上。飞鹰问道:“小伙计,后门通山上,你家老板到后山看什么热闹?”小伙计说道:“后山有一年轻女子要跳崖,好多人都去看了,我家老板也去了。”飞鹰有点着急,便说道:“小伙计,麻烦你去把你家老板叫来,就说新棉被弹好了,等他来验货呢。”小伙计说道:“我家老板交待我不能离开,要我看好店面呢。”飞鹰心里想道:这床新弹好的被子关系到我飞鹰能不能满徒出师,又碰到个女子跳崖,真倒霉!无奈之下,飞鹰只好也到后山去探个究竟。
飞鹰走出昌隆杂货店的后门,走了一段羊肠小道来到山腰,周边已围了不少男男女女看热闹的人群,也许昌隆杂货店的王老板也站在人群中观看热闹。顺着大家的眼光,飞鹰看见一年轻女子趴在悬崖上,好像马上就要坠落下来。飞鹰是个爬山高手,只见他运口气从侧面迂回攀登而上,不一会就来到那女子身后。寻死的女子气喘吁吁,身体十分虚弱,艰难地像蚂蚁似的向悬崖爬去。飞鹰心里说了一句:寻死也不挑个日子,耽误我满徒出师的好事!说着飞鹰跨步上前把这寻死的女子抱离危险的境地。抱人的和被抱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大吃一惊!原来那寻死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自称玉妹的东洋女子!
玉妹脸色苍白,眼圈乌黑,精神恍惚,深身无力,没有了往日光彩照人的风光。玉妹也认出了飞鹰,两人都很尴尬。玉妹她低垂着眼帘无精打采说道:“你那么恨日本人,你为什么要来......救我?”玉妹嘴里吐出来的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飞鹰慌得不知所措,脱口说道:“我不知道会是你这种人!”玉妹万念俱灰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要救我了,请帮个忙,不要犹豫,松手把我丢下悬崖吧!我在这山上已经待了(哭了?)一天一夜,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求你还是把我丢下悬崖吧,我再一次求你。”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