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魂之争
石门粉碎的烟尘尚未散尽，大长老那只爬满黑虫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诺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血腥混杂的气味，令人作呕。
诺严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强迫自己与那只独眼对视。他缓缓站起身，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流动。掌心暗纹蔓延至小臂，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
“尊上体内的蚀心蛊，必须立刻清除。“大长老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否则，蛊毒攻心，神魂俱灭。“
诺严眯起眼睛。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蚀心蛊，但直觉告诉他，这老东西没安好心。方才尊上残魂消失前的警告犹在耳边——大长老有问题。
“哦？“诺严冷笑一声，模仿着记忆中尊上的语气，“那依大长老之见，该如何清除？“
大长老枯瘦的手指从猩红斗篷下伸出，掌心托着一枚漆黑的丹药，表面布满细密的血色纹路，宛如活物般微微蠕动。
“此乃'净魂丹'，可吞噬蛊毒。“大长老躬身向前，独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请尊上服下。“
诺严盯着那枚丹药，喉咙发紧。他的商业直觉疯狂报警——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但拒绝得太明显，恐怕会引起怀疑。
他伸手接过丹药，指腹触碰到表面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脑海中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无数修士服下此丹后，七窍流血，神魂被抽离躯壳，化作黑烟涌入大长老的袖中。
——是陷阱！
诺严瞳孔骤缩，但面上不显。他指尖微微用力，丹药竟发出细微的嘶鸣，仿佛活物吃痛。
“大长老。“诺严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十万年过去，你的演技倒是退步了。“
大长老的独眼猛地一颤。
下一秒，诺严狠狠将丹药摔在地上！黑丸爆裂，数十条血色小虫窜出，却被他一脚碾碎，汁液溅在地面，腐蚀出嘶嘶白烟。
“蚀心魔宗的'噬魂蛊'，伪装成解药？“诺严声音冰冷，“看来本尊沉睡太久，有些人忘了规矩。“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枯爪般的右手猛地抬起，袖中窜出密密麻麻的黑虫，如潮水般朝诺严扑来！
“既然尊上不识好歹——“大长老的声音陡然尖利，“那就别怪老奴用强了！“
诺严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石壁。千钧一发之际，他右臂的暗纹突然灼烧般发烫，一股狂暴的力量自丹田炸开！他下意识抬手一挥——
轰！
赤红火焰自掌心喷薄而出，化作火龙卷过虫群。焦臭味弥漫密室，黑虫在火中噼啪爆裂。大长老惨叫一声，捂着眼窝踉跄后退，那些虫子竟是他本命蛊，反噬之下，他半边脸都开始腐烂。
“你...你不是尊上！“大长老嘶吼，“尊上的'焚天诀'早已失传，你究竟是谁？！“
诺严自己也震惊地看着掌心余焰。方才那一击完全是本能反应，仿佛身体还记得十万年前的战斗技巧。但大长老的话让他心头一紧——露馅了。
就在局势危急之际，密室穹顶突然炸裂！一道白虹贯入，精准地刺穿大长老胸口。老者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心脏穿出的雪亮剑尖。
“叛徒。“清冷的女声自上方传来。
一道素白身影翩然落下，长剑一抖，大长老的躯体便如破布般被甩到墙角。女子转身，面纱之上是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属下凌霜，救驾来迟。“她单膝跪地，剑尖还在滴血，“蚀心魔宗已渗透长老会，请尊上随我速离此地！“
诺严一时怔住。这女子出手狠辣，却对他恭敬有加。更奇怪的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莫名熟悉，仿佛久别重逢。
脑海深处，尊上的声音突然微弱地响起：“跟她走...这是本尊当年的...剑侍...“
诺严来不及多想，密室外的走廊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凌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
她的手掌冰凉如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诺严被她拽着跃上破开的穹顶，夜风迎面扑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巍峨宫殿的最高处。月光下，整座城池尽收眼底，远处山峦如巨龙盘踞。
“抓紧我。“凌霜低喝，手中掐诀。长剑嗡鸣着悬浮于空，她带着诺严踏剑而起，夜风呼啸着掠过耳际。
诺严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肢，感受到女子瞬间绷紧的肌肉。“你...真是我的剑侍？“他在风中大声问。
“尊上果然记忆未复。“凌霜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十万年前，是您将我从奴隶营救出，教我剑道。您曾说...我是您最锋利的剑。“
诺严心头一震。某些模糊的画面闪过——暴雨中的刑场，瘦骨嶙峋的少女被铁链锁着，一个背影挥手斩断枷锁...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三道黑影御剑追来，为首者狞笑：“凌霜，你敢背叛魔宗？“
凌霜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斩出。弧形剑气撕裂夜幕，将追兵逼退。但更多的黑影从宫殿各处升起，如蝗群般涌来。
“抱紧！“她突然急转直下，长剑如流星坠向城中闹市。诺严死死搂住她，在急速下坠中几乎窒息。
轰然落地处是一条昏暗小巷。凌霜拽着他撞开一扇木门，里面是间药材铺子。满脸皱纹的老掌柜抬头，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
“玄字三号房。“老掌柜低声道，同时按下柜台暗钮。货架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凌霜推着诺严进入密道，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很快被隔绝。潮湿的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墙上挂满各式兵器，中央蒲团上坐着个邋遢老者，正抱着酒葫芦痛饮。
“老酒鬼，人带来了。“凌霜冷声道。
老者醉眼惺忪地抬头，目光触及诺严的瞬间突然清明。他踉跄起身，绕着诺严转了三圈，突然哈哈大笑。
“妙哉！肉身是尊上的，魂魄却是个异界小子！“他喷着酒气道，“蚀心老魔要是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这么破了，非得气活过来不可！“
诺严警觉地后退半步：“你是谁？“
“天枢阁最后一位守书人。“老者拍拍腰间脏兮兮的玉佩，“也是当年尊上麾下，唯一没被蚀心蛊控制的倒霉蛋。“
凌霜长剑抵住老者咽喉：“说重点。“
“哎哎，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爆。“老者拨开剑尖，从怀里摸出块晶莹剔透的玉简，“尊上当年兵解前，将毕生记忆封在此简。要想找回力量，就碰碰运气吧。“
诺严迟疑地接过玉简。指尖接触的刹那，玉简突然融化成流光，顺着手臂钻入体内！海量信息如洪水般冲入脑海，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群山之巅的论道、血海中的厮杀、星空下的誓言...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女子面容上，她唇瓣开合，似乎在说：“...等您回来...“
“啊——！“诺严抱头翻滚，感觉头颅要炸开。凌霜急忙扶住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邋遢老者面色凝重：“记忆融合比预想的猛烈。丫头，去门外守着，别让魔崽子们打扰。“
凌霜咬牙提剑而出。石室内，老者快速在地上画出复杂阵图，将痛苦挣扎的诺严移到中央。
“听着小子，“老者罕见地严肃，“尊上的记忆太庞大，强行融合会让你神魂崩溃。现在按我说的做——想象你的意识是一片湖，记忆是雨水，要让雨水慢慢融入湖中，而不是暴雨成灾！“
诺严在剧痛中勉强抓住这丝清明。他尝试放松抵抗，让记忆流有序进入。渐渐地，痛苦开始减弱，某些片段变得清晰可辨...
不知过了多久，他喘息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意识海中。对面站着个与他相貌相同却气质迥异的男子，一袭玄衣，眸若星辰。
“欢迎来到你的识海，异界人。“男子——真正的尊上微笑道，“现在，我们得谈谈合作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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