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牢笼难入
想将雀鹰打落并非容易的事,宋衍现捕了一条鱼,引诱雀鹰飞来,随即石子乱掷,逼迫它放弃千机鸟。
燕江灯追过去拾起千机鸟,将它翻了个面,果然看到翅膀底下画了数个箭头,当即欣喜若狂。
宋衍看不懂他们兄妹之间的暗号,忙请教:“燕少侠,这些箭头所为何意?”
“这是我和荣荣之间的方向谜语,她这是在为我指路。”
燕江灯说着起身,伸手指向西南方:“往那走。”
“那?”
宋衍回身看向西南方,那里地势平坦,并没有太多可藏身之处,就连关押重刑的牢房,也因为地势不好,容易被水淹,转移到了城东。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官府废弃的牢房,并非当真废弃,总有二三人在那值守,寻常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过去查验。
即便查验,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必然不会深入查探。
如此一来,倒成了墨渊阁藏身的好地方。
“往左,行之兄……”
走着走着,燕江灯发现自己根本不用给宋衍指路,甚至宋衍转弯转的比他还快,这让燕江灯忍不住停下脚步。
宋衍回头看向他:“燕少侠莫要疑心我,我只是猜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废弃的重刑牢房。”
“重刑牢房?”
燕江灯还是头一次听说这附近有重刑牢房,他五岁起便来到这金陵城来扎根,和燕荣荣是跑遍了大街小巷,荒山野坡,是从未听过这里有一处重刑牢房。
一个刚来金陵城没几日的外地人,却知道这里有重刑牢房。
燕江灯此刻疑心大起,甚至怀疑燕荣荣的失踪是面前这看不清来历之人的阴谋。
宋衍看出他的心思,不愿与他废口舌,脚步不停,往前走去:“燕少侠若是怀疑我,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燕江灯跟在他身后,紧握佩刀:“行之兄若是想让我放心,不如直言道出身份,你我虽相处短短数日,彼此难道还信不过吗?”
“燕少侠说的不错,你我虽相处短短数日,却早已生死相托,无间信任,所以,又何须说什么身份之类的话呢?”
一句话,便堵得燕江灯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走到密林前,密林中树影摇晃间有人的影子。
两人忙用眼神交流。
燕江灯:上!杀光他们!
宋衍:不妥。
燕江灯:妥!杀!
宋衍:不妥。
燕江灯:爱去不去,我上了。
燕江灯一个脚步攀上树干,在树梢几个来回跳跃,将其中一名黑衣人刺杀,身躯挂在树梢。
血从黑衣人身躯落下,滴在地上,引来其他树上黑衣人的警觉。
宋衍摇摇头,看来此行救人,势必要闹个不可收场,既如此,便不管那天兵机关阵了,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树梢,动作敏捷地溜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后,一刀解决。
不消半柱香,所有在树上把风的黑衣人都被解决。
血如细雨般滴淌在地上,两人却也没有法子,只是换了黑衣人的衣服,疾步往林间的重刑牢房奔去。
未到牢房百丈之处,便有几名巡逻的黑衣人,他们看到宋衍和燕江灯穿着黑衣人走来,忙上前喝声:“谁让你们过来的,滚回去!”
宋衍忙捂着肚腹,用力揩拭衣服上的血迹,伸手给他们看:“有……有人闯进来了,我是来报消息的。”
黑衣人见状,一惊,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要报消息为何不吹哨,你难道忘了各司职守,直至战死,不得擅离的规矩吗?”
宋衍见他要吹哨,急忙一个手刀将他劈晕。
其他四名黑衣人见状忙也拿哨子想要报信,却被燕江灯一刀三个解决,剩下那个,被宋衍用剑拦下。
宋衍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哨子,扯下他的面罩追问:“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黑衣人害怕的直打颤,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
燕江灯一刀将他手指砍下,死死捂着他的嘴:“说。”
黑衣人连连点头,却在燕江灯松手的瞬间大叫起来,燕江灯当即手提刀落,将他斩杀。
“你……”
宋衍被他这莽夫行径震惊,只得无奈起身,继续和燕江灯往前走。
两人每隔一段路便会遇到值守巡逻之人,燕江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每每手起刀落,爽快杀之。
就这么一路来到了重刑牢房附近。
燕江灯抬眼看去,不免怒骂:“岂有此理,这鸟不拉屎屁大点地方,居然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团团包围着。”
宋衍拨开杂草看去,果然是重刑牢房和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忙向他解释:“明面上只有小小三间房,实则那是值守之人休息睡觉的地方,真正的牢房在地底下。”
“这么说来,你一定知道牢房的结构。”
燕江灯朝他投去希冀的目光,宋衍却摇摇头:“重刑牢房,关押的自然是罪大恶极之人,我怎么会知道,别说我了,就是金陵太守也未必知晓。”
“这里,曾经关押过什么样穷凶恶极之人?”
燕江灯有些好奇,宋衍则轻笑一声,打趣道:“无非,就是些贪官污吏,譬如金陵太守。”
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燕江灯也不免被他逗乐,笑着摇了摇头。
“再过一炷香,去换防。”
黑衣人之中有人下令,声音清晰传到两人耳中,两人心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都焦急地拿起刀剑。
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无非是硬闯。
宋衍余光一闪,发觉燕江灯袖子上有白色水滴状的印记,忙追问:“这是什么?”
燕江灯低头看去,没有在意:“是我身上带着的石漆,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
“擦的掉吗?”宋衍说着伸手轻拍,见擦拭不掉,不免喜上眉梢,“还有吗?”
燕江灯不明所以地从怀里掏出石漆递过去,宋衍接过石漆,打量了一眼所有蒙着面的黑衣人,这么看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凑到燕江灯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燕江灯目光一亮,当即爬起来,不由分说冲进人群开始厮杀。
人群顿时混乱起来……
宋衍趁机溜到其中几人身后,用左手将石漆涂抹在他们身上,随即捂着肚腹,抬起满是血的右手大喊一声:“啊!救命!”
众人回过头来,见这几名黑衣人身上也有同样的白色印记,当即提刀冲来。
宋衍则赶忙溜到旁处,在另外几名黑衣人身上泼上石漆,又躲得远远的,用飞针刺向其中一人的膝盖,等到他吃痛下跪,便大声招呼起来。
“那里也有!”
众人被他指挥着冲向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看着无数的砍刀朝自己脑门上冲过来,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只顾着还手,然后被砍死。
而燕江灯早已在他的掩护下冲进正房,宋衍忙也趁着众人无暇顾及,冲杀进正房。
房间里果然有通往牢狱的石阶地道,只不过,他们只走了两步,便看到无数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衣人冲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他们问道。
燕江灯和宋衍一边退出石阶,一边捂着肚腹禀报:“贼人来犯,兄弟们死伤无数。”
趁着黑衣人们冲出去,他们再度冲下石阶,站在石阶尽头却愣住了,这地方宛若迷宫,若是没有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关押人的房间。
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围剿而死。
宋衍急忙拉上燕江灯往外走,燕江灯这回倒是识趣,毫无倔犟之意,说走便真走了。
两人退出石阶之时,只见外头是一地的黑衣人尸体,原先所有黑衣人竟被杀了个精光,一个不留。
饶是宋衍,也从未见过这样肃杀血腥的场面,不免惊呆。
“那两个呢?”
外头有人追问,人群中有人应答:“应当在这尸堆之中了。”
“即刻清理尸体。”
宋衍和燕江灯无处藏身,索性躲在屋内床下。
很快,更多的脚步声从石阶尽头传来,一群黑衣人冲出地道,与外头的人交涉,随即只回去一小部分人。
另留下两个看守入口的黑衣人。
“老子好端端的在吃饭,硬是被叫上来看门,这多累啊,没有人换防,站到死。”
“个把月还是换防一次的,你别啰嗦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被人听见,保不齐拿你开刀。”
躲在床下的宋衍和燕江灯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从床底爬出,动作利索地捂嘴将人咔嚓,随即代替二人站到入口处。
夜色藉藉,屋外静静,直到放饭时间,有人从入口处拎着馒头过来,才算是唯一的动静。
“二位兄弟,今夜馒头多,你们可以多吃两个。”
宋衍和燕江灯接过馒头,又默契地看向彼此,用眼神交流。
燕江灯:杀!
宋衍:不妥!
燕江灯:杀!我替他!
宋衍:不妥!你走了,这里便缺一人。
燕江灯:哦……
燕江灯很是失望地垂下眼眸,看向石阶尽头的目光无比焦急,这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真在这里傻站个把月?
夜风啸啸,两人坐在地上,忍不住昏昏欲睡,一股奇香扑鼻而来,却让宋衍猛然睁开眼,一把捂住口鼻。
他不忘踢了燕江灯一脚,燕江灯睁眼见他这般,忙有样学样,紧紧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