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29.理念冲突
“所以你把他们都放弃了？”
今天压制怒火，维护主管的想法太简单了。
他丝毫没有把这些‘理应被舍弃’的非职业者当作‘人’来看待。
他们的身体和职业者无异，他们也需要摄入食物，需要饮水，需要娱乐。
即使现在处于经济萧条时期，托斯工业总工作岗位的一半都是非职业者。
他们是托斯工业庞大统治体系的基础。
但是，坐在他面前，看似睿智，经验丰富，学识渊博，地位极高的主管不明白。
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今天现在才确实地感知到，兰联经济学派中的一句话，资本将人异化为了生产工具，他们失去了人本身应当具有的权利，被完全地物化。
人不再是人了。
他没有想到，这句话可以被用在托斯工业身上。
纵观世界，托斯工业是资本化程度最低的联合体，公司的权威极大地消解了资本权利。
但托斯工业却是第一个被今天察觉到的，系统性物化非职业者的联合体。
维护主管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这是必要的代价，他们也会认同的，这是为了集体美好的未来。”
今天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想要揪住维护主管的鼻子，在他面前对他说，
因为他不是被牺牲者。
但是他又很快发现，自己没有立场这么说，因为他是这个体系的最大获利者，仅仅五岁，连学者都不是，却掌握着如此大的权力。
“哎......我很难理解，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今天像一个腐烂的黄瓜，半躺在沙发上。
主管满意地点点头，他温文尔雅地起身：
“没有关系，现在的确有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们，但是，我们的后代，我们的继承者，会为我们现在的行动鼓掌喝彩。
托斯工业已经站在了世界最高权力的角斗场上，我们必须做到最好，最快，最高效，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完完全全的****叙事逻辑。
今天心想。
他第一次深入了解上司的内心。
细思恐极。
和维护主管持有相同想法的公司高层绝不在少数，甚至，这种思潮在统筹委员会中占据优势。
......
灰谷学院，隔离处。
隶属于监理会的调查小组带走了莱西和他的手下。
他们被缴械，戴上手铐，来到了一处审讯室。
在这个过程中莱西全程配合，他也压制了组员们的躁动情绪。
每个人得到了一处单间，单间内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杯水和几本托斯工业官方的宣传杂志。
如果有其他需求可以直接叫人。
总体来说待遇很不错，除了限制自由外，没有任何亏待。
【您好，参谋处下辖122号小组组长，莱西。
我是监理会调查小组组长】
声音从播音器中传出。
莱西没有回答。
【此次调查内容为上周三的人群非法集聚事件，您需要配合调查小组讲述事件中的详细情况，这是理事长特别指明的调查事项】
莱西回答：
“嗯，我会配合的。”
【感谢您的配合，根据城市管理部的初步调查报告，有两个维护小组参与了此次事件。
此次事件的主体责任为人群非法集聚，冲击执法人员。
执法人员迫不得已使用非致命性武器迟滞人群冲击，导致人群发生踩踏事件，造成八人死亡。
此次最高临时指挥官为维护五所所长，第一批开枪的执法人员为维护五所警员。
（事件的详细过程）
在驱散人群之后，执法人员随后稳定秩序，并和消防，医护部门对伤者展开救治。
（事后处理过程）
因此，结论为，所有执法人员不应被起诉，因为领头者当场死亡，也取消追诉。
您认可吗？有什么补充吗？】
在听到第二段话的时候，莱西就知道了这份调查报告全部都是伪造，毫无真实性。
因为他和下属当时手中的枪支是标准步枪，理论上一颗子弹就能击毙一人。
而通过枪声，他可以确认，其他的执法人员用的也都是真枪。
只死亡了不到十个人？
怎么可能？
开玩笑？
他亲眼见到的就有十几人当场化为微粒。
莱西神色扭曲，他犹豫不绝。
按照常理，他应该默认这份报告的正确性，这对所有人都好，对他好，对下属好，对当时参与的执法同僚们都好。
但是，心中的正义感不允许他这么做。
【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莱西组长】
莱西咬牙。
【理事长希望得到‘真实可靠’的结论，他认为这份报告存在‘一些问题’】
调查小组组长几乎在明示莱西。
无数汗珠冒出，莱西口干舌燥，他一口喝完了桌子上的一杯水。
“这份报告没有一个字是正确的。”
他说道。
【请继续】
调查小组组长的语气带有一丝笑意。
......
理事会办公区。
今天收到了莱西小组和另一个小组的调查报告。
在这二十一个人中，有十七人认同报告的真实性，包括莱西在内的四个人否认。
否认的四个人讲述了一个几乎一样的故事。
当时情况很混乱，但游行人群和执法警员们保持了大约十米距离，现场没有报告中所说的人群向执法警员扔垃圾扔石子。
人群只是在重复他们的诉求，但是当时执法警员的最高长官，维护五所所长全部拒绝，并要求他们向人群开火。
最终导致事态无法控制。
今天拿起电话，把繁双寒叫来。
接着他把报告扔给繁双寒。
“把这份报告送给维护主管和管理主管。”
......
三天后，梨花市城市报纸和广播中，城市管理部的调查报告被简单地提了一嘴。
【上周三的事件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悲剧，城市管理部和城市维护部的全体成员为此表达了深切的同情......
本周还有一则快讯，近期维护五所所长因病辞职，据本台记者采访到的情况，可能和之前的意外有关，让我们为这位守护了梨花市十一年的老所长表达敬意，希望他能早日战胜病魔】
今天关闭收音机。
起身面向窗外。
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归根结底，他也是共犯之一。